探秘平远古时交通走向——

“两水五横七纵”连通“三省繁华”

●朱双玲

地处闽粤赣三省交界的平远，由于地理位置和闽粤赣边区的盐粮流通区域经济，成为韩江水系之间的交通运输中转地。因盐粮而生，因水而生的平远“两水五横七纵”交通网络，把盐上米下和官方政令传达等紧紧连在一起。

新修复的热柘龙颈码头。（图片均为平远县方志办资料图）

泗水梅畲村七十二石阶古道。

两条水道

闽粤赣盐粮要道

闽粤赣边区有赣南的赣江、闽西的汀江、粤东的梅江三大河流及众多支流，可达所在地区各县。赣南寻乌的罗塘河经筠门岭进入会昌县湘水，流入贡水，在赣州城北与章江汇合成赣江，经吉安地区流入长江。汀江流经宁化、长汀、上杭、永定，在广东大埔三河坝与梅潭河和梅江汇合后，称为韩江，经潮州、汕头出海。梅江流经五华、兴宁、梅县、大埔等县，在三河坝汇入韩江。平远境内的差干河、柚树河为韩江二级支流，流入石窟河，在梅县区丙村注入梅江。这些河流在古代水运较为频繁，是闽粤赣边区物资流通、发展经济的主要航道。

据专家考证，闽粤赣边区的盐粮问题由来已久。粤东闽西缺米，宋代即出现，明清尤为严重。随着潮盐的源源流入，闽粤赣边区盐米贸易更加繁荣，盐米贸易格局基本定型。其间，连接三地间以盐米为主要货物的水陆道路交通也随之日渐完善。地处三省交界的平远，成为韩江流域进入赣江流域中转第一站，其间水陆交通运输较各县直接，形成了两条水道。其一为差干河水道。从仁居青云桥至福建下坝，码头集散地有仁居、差干、下坝。在上举河子口转入石窟河水道，至新铺，达梅县、潮州，平远以普滩、塘铺、新铺等口岸码头为主要集散地。其二为柚树河水道。从坝头圩码头至新铺，以坝头圩、关上、井下坝、龙颈、横梁、水波形等口岸码头为主要集散地。

五条横向古道

连接码头的主要陆路

古驿道，又称驿路、官道，是古代为政治、经济、军事需要在全国各地开辟的重要道路。

平远老县城在仁居，仁居西部毗邻寻乌水，仁居经八尺至寻乌南桥、留车，达于老隆，是旧时平远北半县人民往省城广州的捷径，由此形成了平远古代与水系码头连接的五条横向主要陆路。一是下坝码头线。从下坝码头经差干、三达至江西或福建九过，在寻乌项山大中村进入江西境，达罗塘、筠门岭等赣南水陆中转码头，即“下坝－湖洋”。在三达分一歧，至福建九过，即“三达—九过”。在差干分一歧，经八字岃、五福至老县城仁居，即“差干－仁居”。二是塘铺码头线。从塘铺码头至上举畲脑，在畲脑接入“仁居－州城”的官马大道，上至仁居，过分水坳往江西，即“塘铺－畲脑”。三是新铺码头线。从新铺码头经东石中村、茅坪、石岩前至赤岭，接入“仁居－州城”纵向驿道，走仁居、分水坳往江西寻乌罗塘、会昌筠门岭，即“新铺－茅坪－石岩前－赤岭”。在石岩前分一歧，经东石圩，过高峰顶、葸茅坪，到河头大径里，接入“八尺－大柘”道路，往江西，即“石岩前－高峰顶－河头”。在茅坪有一歧路，走白泥坑、明洋、大湖背，过高峰顶、葸茅坪，接入往河头道路，即“茅坪－白泥坑－高峰顶”。四是柚树河沿线码头线。从柚树圩的码头至大柘贤关（关上码头）到坝头圩，即“柚树圩－坝头圩”。从坝头圩码头经河陂水、七子岃、双溪，至田心，过争风岃，在快湖杉树坳接入“八尺－大柘”纵向道路，往江西寻乌、安远等地，即“坝头圩－杉树坳”。自坝头圩码头起，往北在坝头连接“仁居－州城”纵向驿道，走仁居、分水坳往江西，即“坝头圩－支路口”。五是寻乌水码头线。从老县城仁居出发，经飞龙铁寮岗、黄畲村、石峰村至寻乌南桥车头、留车等地，达于老隆，走东江水路往广州，平远境为“仁居－石峰”。

七条纵向古道

联通三省经济发展

作为连接粤东地区和赣南地区的通道，平远古道不仅是商人经营盐米生意的商道，还是战乱动荡的兵道、科场赶考的官道。1993年版的《平远县志》中就有在此征兵的记载。平远古驿道“千兵坪”“相过坑”的地名就是由此而来。由此形成了县内七条与邻县相连的纵向古道。

一是官马大道。嘉应州经平远、筠门岭至赣州。平远段以仁居老县城为中心，自县城出城西经邹坊、磜头、分水坳至江西省寻乌县吉潭；自仁居东门出，经上举畲脑、东石赤岭、坝头、大柘、超竹、长田至州城；畲脑、赤岭、东石圩、大柘圩等处为纵横道路交会点。二是仁居经六吉招福地、三达至江西大中和福建九过古道。三是热柘上至茅坪下至梅县石扇莲塘角往州城古道，热柘和茅坪为纵横道路交会点。四是八尺上至寻乌南桥下经中行快湖至大柘往梅县古道。快湖杉树坳等为纵横道路交会点。八尺樟田分一歧至仁居古道，为老县城仁居经八尺往州城、寻乌丹溪等地的连接线。五是中行上至寻乌留车下至中行快湖往梅县古道。留车为寻乌水航道的口岸码头集散地，中行是沟通东江水运的中转地。六是大柘至石正牵牛岽往兴宁的古道。七是石正上至寻乌岑峰下至梅西往梅县古道，此为沟通寻乌西部干线，岑峰为集散地。

清嘉庆《平远县志》概括当年的情形：“环邑皆山也。而北连江赣，东接闽汀，轮蹄舟车，缤纷络绎，实为三省之冲。”平远古代这个“三省之冲”的交通区位和“轮蹄舟车，缤纷络绎”的繁忙交通，是由地理环境和盐粮流通这一独特的社会经济促成的。

篱笆思怀

●姚良明

前些时候回了一趟老家，看见有一些田地荒芜，绿意阑珊，听不见鸡鸣狗吠，就连房前屋后种瓜种豆的篱笆园也不见了，顿觉若有所失。

篱笆，就是栅栏、护栏，用竹、木扎制，围住田地、院子等地方，保护作物。在我们家乡，篱笆主要用于菜地，目的是防止牛、羊、鸡、鸭进入，糟蹋作物。

篱笆的名字很有情韵。古诗云：“垒石缘流一径斜，寺门幽似野人家。西风黄叶响篱笆。”“青山修竹矮篱笆，仿佛林泉隐者家。”意境悠悠。乡下俚语称篱笆为园篱，一个园字，让篱笆鲜活起来，平添了丰富的内涵，菜园、果园、蕉园、花园……勾勒成一幅幅田园风光图卷。

“绿蔓如藤不用栽，淡青花绕竹篱开。”小时候我帮忙大人搭过篱笆，先用杉木条做桩，再将绿竹破成条，编织成一排排篱笆。不久，篱笆墙郁郁葱葱，上面爬满了藤蔓植物，漂亮的牵牛花与各种颜色的菜花争妍斗艳。菜地里一片翠绿，豆角、黄瓜、茄子、番茄、萝卜……

篱笆有防护的功能，让人有安全感。有一首客家山歌唱道：“一条唱哩一条驳，园篱钉趸扎硬来。”趸是篱笆桩的俚语，寓意歌手准备就绪，接受对方的挑战，用篱笆桩的牢固借喻底气，先声夺人。

那时候，篱笆在乡村随处可见，不管大块还是小块的菜地，均篱陌分明，成为约定俗成的规则。散文家石志藏说得好，篱笆是一道朴素而没有隔阂的屏障，是乡村特有的景致和标志。

尽管有篱笆，但人与人之间并不设防，邻里和睦，互帮互助。篱笆墙一般一米多高，打那经过，不用踮脚就可看见园内风景。或许你受不得诱惑，伸手摘下一根黄瓜大快朵颐，被主人发现，最多是笑着说你一句“饿痨鬼”，而你则露出歉意的莞尔。

有一次，同村几个朋友来访，带有米粉当夜宵，还有一把鲜嫩的蒜苗。我问蒜苗哪来的，朋友说是趁便在人家菜园拔的。翌日，才知道蒜苗是隔壁老屋三婶家的。三婶责怪说拔蒜苗不该专挑小的拔，还说当晚她看见不说，是不想让我们扫兴，显现出友邻的豁达。不过，这事让我羞赧了一阵子。

有篱笆的日子是难忘的日子。如今，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围龙屋群居现象早就成为历史，家家户户筑有新居，房前屋后，花木扶疏。菜园也不再扎篱笆，砌起了堵堵砖墙。

篱笆远去，高墙竖立。看见围墙，如同看见篱笆的倩影，勾起了我浓浓的怀念之情。

冬至滋味

●曹春青

今年冬至，我所在的鹏城深圳骤然降温。这天是周六，因岁末事务缠身我不得不加班，等我下班时，遭遇大堵车。

我被堵在路上，百无聊赖靠在玻璃窗上，听着电台频道男女主持人分享冬至节气里全国各地的特色美食。外面是冷风冻雨，车里的暖气让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看向车窗外有人撑着伞匆忙赶路，有人披着雨衣骑着电瓶车飞驰而去……望着行色匆匆的路人，我的思绪一下子飞到家乡梅州平远，飞到很远很远的小时候。那时候的冬至日，我们是怎么过的呢？

我的家乡在平远县南部的山旮旯里。记忆里的冬至总是特别冷，套着秋裤毛裤外裤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粽子一样也挡不住寒风，手指脚趾依然冻得发痛。在冬至前三天，每天早上在屋后咩咩叫我起床的小山羊，在爸爸的手起刀落中，将成为一道客家特色美食。

妈妈负责炙羊肉。只见她系着围裙，戴着袖套，利落地将点燃的柴火架上，等灶膛烧得炽热后，将一盆已斩好的羊肉块、羊杂，加上拍碎的老姜倒进大锅里不停地翻炒，等到水分炒干，肉块呈微微的焦黄色，就倒入准备已久的客家娘酒和酒糟。妈妈弯腰再添了一把火，很快，娘酒烧开，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满厨房充斥着好闻的酒香，见状，妈妈赶紧连汤带肉铲入洗净擦干的酒坛中。

门前的空泥地上，爸爸已把空谷壳围了个小圈，只等妈妈将盖好的娘酒坛端出来，放在小圈中央。妈妈抓了一把干松毛引火，慢慢地，空谷壳冒出了一丝微弱的烟，随着火星燃起，烟消失了。炙羊肉的火候是一定要把握好的，火太小影响炙羊肉的口感，火太大容易沸腾溢出，造成浪费。妈妈手握一根烧火棍站在旁边寸步不离，时不时翻动空谷壳，实时把控火候。连续炙了8个小时，妈妈的工作终于结束了。一家人齐齐围在酒坛边，仿佛那坛炙的不是羊肉，是全家的暖冬，是来年的康健。

到了冬至日傍晚，妈妈再将静置了三天的羊肉酒坛小心翼翼端到小圈里，加上空谷壳火炙。美其名曰：转火。转火是为了让炙羊肉能起到温补作用，还能不上火。

加热至沸腾，开盖的瞬间，香气四溢，引来了叔婆伯母们的驻足，都言“羊肉炙酒，好食好补”，纷纷夸赞妈妈勤劳能干，做出如此滋补的炙羊肉。

夜幕降临后，妈妈将一碗碗盛满炙羊肉的八角碗备好，悄悄交代我和弟弟分别送到各家伯父家里。还不忘再三叮嘱：不能光顾着馋嘴，一定要看好脚下的路，稳稳当当送到。送完回来，眼看锅里的羊肉所剩不多，妈妈又将肥美的肉块盛给爷爷奶奶吃上。爸爸眼瞅妈妈碗里只有羊骨头和姜块，悄悄夹了一大块的羊肉放在妈妈碗里，我跟弟弟也跟着从碗里夹一块羊肉放到妈妈碗里，三人对视一眼，咯咯笑了起来……

“嘀！”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把我拉回现实，原来道路已顺畅。我边加油前行，边在心里盘算着明年冬至日提前准备，做一坛娘酒炙羊肉，让孩子们也尝尝客家的冬至传统美食。

畅想间不觉到家了，还没进门便闻到一股羊肉酒香。我踱步进厨房，只见灶台上咕噜咕噜沸腾着一坛娘酒羊肉，斑驳的酒坛一看就是老物件，阿姨笑嘻嘻盛了羊肉汤递到我手里，我接过来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羊肉递进嘴里，咬一口，嘴里都是客家娘酒沁入羊肉的香甜。羊肉嚼起来不硬也不烂，口感适中。羊肉的鲜味已全部融进娘酒中，浓稠的汤鲜而不肥，甜而不腻。

等我吃完一块羊肉，阿姨满脸期待问我：“味道怎么样？”“好吃，三十八年没有变过，我妈妈的味道！”

这是我在深圳度过的第20个冬至，第一次在冬至日吃上我想念多年的客家娘酒炙羊肉。

时代和科技改变了生活。只要十几个小时，连坛一起打包的炙羊肉就完好无损地从遥远的梅州平远送到几百公里外的深圳家里，让我能在冬至之日一饱口福。科技不能替代传统手艺。如果没有按照老一辈的传统手艺，花长时间和精力去细火慢炙，便没有这么鲜、这么甜、这么滋补、这么美味的炙羊肉。炙羊肉的制作，像极了爸爸妈妈耐心陪伴孩子长大成人的过程，不管多么漫长时间，他们都愿意静待美食出坛。

这一刻，炙羊肉汤暖了我的身，幸福包围了我的心。愿天下的孩子跟我一样都能拥有这样一份小幸福。

彩仓子下

●肖鹏舞

早就听说素有“南粤绿色心脏”之称的平远县上举镇内，藏着一个高山上的客家自然乡村仓子下村。冬月初七，我们跟随市县主题创作采风团队，一起从相思谷驿站出发，一睹仓子下深居“闺阁”之美。

初冬的早晨，曲曲折折的林间道路不再遮天蔽日，偶尔露脸的阳光带着几分羞涩，轻轻地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林间的单行道上，斑驳陆离，光与影交错之间，树叶也变得多彩而艳丽。汽车在蜿蜒的水泥路上行驶，时而盘旋而上，时而急转直下。两边耸立的山峰，此起彼伏，偶尔能看见几只小鸟雀在树枝上跳跃。打开窗，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奇迹般的静，万人空谷的静，蔚蓝的天空亦浸透了这一种静，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山路十八弯后，我们终于抵达目的地仓子下村。同行的福良老先生告诉我，这里之所以叫仓子下，是因为村后面有一个高而平顶的大山，貌似谷仓而得名。依山而建的几处青瓦平房散落在半山坡上，房前的石阶上几只黄毛小狗摇着尾巴嬉戏着，屋后，篱笆圈养的一群大公鸡在争相啄食石缝里长出的嫩草。走在瓦房旁边鹅卵石铺就的古老石径上，小草多已枯黄，路边的几株零散的野菊花高挑着枝杈。紧挨着石径的是一条小溪，溪水哗啦啦欢快地撞击着石块，弹跳起零星的水珠，使得初冬的山村呈现出勃勃生机。

在一座两层的青瓦房屋前，一棵高大的银杏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山谷微风吹拂，片片金黄把田间小道铺成了一条通往梦境的道路。银杏树下，一群舞者和着曼妙的曲调翩翩起舞，时而身姿旋转，时而眸光流盼，一姿一态，极尽妩媚；貌美如花的模特用琵琶演奏着《春江花月夜》，只见她信手拨弄着琴弦，韵律幽幽的琵琶声如细流一般悠悠，勾起众人一缕缕情思涌上心头；更有游人体验打糍粑等民俗农趣，引得摄影家们纷纷按下快门，争相记录下美丽瞬间。

见此情景，精神矍铄的福良老先生诗兴大发，随即吟诗一首：一树金黄似凤凰，餐霞饮露劲飞翔。久闻旮旯奇观出，喜悦欢歌妙又长。

站在银杏树下遥望，只见山连着山，山环着山，数不尽的山涧沟壑，连绵不断。除了银杏，山上还有枫树、松树、樟树，以及许许多多不知名的树木，在这个冬日里竞相展示着各自的独特风采。有的树叶呈现出温柔的橙黄，温暖而明媚；有的叶子则保持着常绿的坚韧，仍显生机勃勃。层峦叠嶂之间，杏黄色，橘黄色，橙红色，紫红色，嫩绿色，墨绿色……各种色彩交织在一起，层次分明，如同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缓缓铺展在天地之间。一两只小鸟掠过枝头，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声，更添了几分灵动与活力。身处美景之中，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屋前银杏金黄，远处枫树鲜红。拐过瓦房的墙角，在对面禾坪的旁边，一棵拔地而起的枫树迎面矗立，十分醒目。微风拂过，顿觉眼前是一簇簇跳动的火焰。伫立枫树下，看着红叶在微风中翩翩起舞，如同初冬的精灵，诉说着季节的更迭与生命的奥秘。每一片红叶都承载着春天的希望、夏天的浓烈、秋天的故事，它们那独特的色彩和形态，比春日的繁花更加令人心动，因为它不仅仅是一种视觉上的盛宴，还有直击心灵的无限震撼：这棵高大的枫树多么像是一位经历过沧桑的长者，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始终顽强地屹立于世间，忠诚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编辑：罗欢欢

审核：练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