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平远·程乡


从乡村楣杆石看平远崇文重教历史传统

朱双玲 林绪远

明清时科甲鼎盛时期,梅州客家人如中了科举,家族便在祠堂或祖屋前竖立一条楣杆,以示荣耀。这楣杆是官位、科举的象征,更是客家人崇文重教的历史见证。最近,笔者在开展地方志田野调查时发现,在平远乡村各地,还保存有不少楣杆或楣杆夹石。为此,笔者对平远明清科举取士进行了梳理,探寻了楣杆背后盛行在平远大地的百年崇文重教之风。

见证科举时代的读书梦

客家地区散落在广大乡村的楣杆,不仅是宗族激励读书人的方式,也是为耕读文明树起的旗帜。据《全粤村情》平远卷中统计,平远共有89个自然村现存有明清时期128副楣杆夹石。其中完整石楣7副,其他仅剩楣杆夹石。明确时间立的楣杆夹石有90副:现存最早立的是明韩元勋进士的楣杆,有确切时间的、最后立的一副是宣统元年(1909)东石镇东汶上汶村当铺下老屋林成荫所立。

另据《平远县志》中记载:平远建县以来有5位进士。其中进士韩元勋的楣杆已毁(今已重竖夹石)、谢升庸也已毁,进士刘述元和姚璋留存有完整楣杆夹石,肖汉申仅存在考取进士前拔贡所立的楣杆夹石。例贡生所立30副,其他的为贡生(包括恩贡、岁贡、岁进士、恩进士等)所立。另外,梅州首位进士唐代黄僚故居在平远东石上黄地村,仅存破败屋迹,未发现有楣杆。

据了解,楣杆上所刻“例进士”“例贡元”,是贡生的一种。在明清时期,地方政府会选拔一些出类拔萃的生员(秀才),进贡中央以备选用,称为“贡生”,本质上就是选拔出来的优秀秀才,大致可分为“岁贡”“恩贡”“拔贡”“优贡”“例贡”等,其中“例贡”也作“例进士”,因为非由考选而是由援例捐纳而来。这些贡生,民间也可称为乡进士、恩进士、例进士等等。取得功名后,他们会按例得到地方政府颁发匾额,或聘请地方长官、社会名流撰写匾额,既有直接书写“贡元”字样的匾额,也可改写成“乡进士”等雅称,同时有意将“乡、恩、例”等字眼缩小,与进士两字形成巨大视觉忽略效果,挂在宗祠之上,另竖楣杆夹石,以求光宗耀祖。平远例贡生夹石多在咸丰、光绪年间立的,还有同治年间的少数。例贡生竖楣杆不是虚荣,而是对读书人的向往。

山区小县平远,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建县后在历朝历代的科举考试中虽没有人取得过状元,但据可考资料记载,至1905年共有5个进士(不含黄僚、吴湘和刘体仁),68个举人(文46个,武22个)。目前,平远地区的楣杆夹石刻字许多已无法辨认清。

折射百年崇文重教之风

笔者在走访时发现:东石镇锡水村吴氏祖屋门口发现有3对楣杆夹石。据该村原党支部书记吴金焕介绍,此为祖籍在该村、后在四川考取进士后为吴湘族人所立。笔者在百度文献的检索发现:吴湘,原籍广东平远县东石镇锡水村,四川邬县人。清朝道光十一年(1831)辛卯科(恩科)举人。道光十三年(1833)癸巳科进士。官至工部主事,都水司行走。这一记载也印证了吴金焕一说。

在该村另一侧,也有一副保存完好的楣杆石。一旁还有明确简介:竖于清咸丰八年(1858),为圆形花岗,高17米,共分为四段,第一段雕有刘海戏蟾浮雕,基座刻有“大清咸丰八年戊午岁孟冬吉旦,由国学钦加例贡生李应春立”字样。

同样,在隔河相望的东石洋背村儒者树下,也有一副保存完好的楣杆石。据《全粤村情》平远卷中记录:洋背村有竖于清咸丰七年(1857),为圆形花岗岩楣杆,高15米,共分为四段。基座刻有“咸丰七年丁已岁孟春月吉旦,恩授例贡生,嘉庆邱明善立,同治十三年甲戌岁冬恩授例贡生邱士林立”字样。

除了锡水和洋明村,在东石镇,汶水村、白岭村、明洋村等村均发现有楣杆夹石。

一镇如此,一县亦如此。三年前,上举镇畲脑村曾发现五对楣杆夹石,五对楣杆石上所刻文字分别为:光绪丙子年(即1876)立,例进士吴其新;光绪三十三年丁未(即1907),例进士吴华新立;时光绪三十三年岁次丁未(即1907),例进士吴日宣立;光绪戊申岁(即1908)立,例贡元吴运新;光绪三十三年丁未岁(即1907),例进士吴锦新立。经过地方志办考证,五对楣杆石的五位主人,所取功名应为纳捐而来。但透过夹石背面,可以说明的是村中五位例进士虽然不是科举正途出身,但反映了当地民众对读书人的仰慕。

光绪三十一年(1905)八月初四,清廷发布上谕,“着即自丙午科(1906)为始,所有乡试、会试一律停止,各省岁科考试亦即停止”,正式宣告了在中国历史上沿用了一千三百年之久的科举制度的终结。畲脑村的5对楣杆有4对所立时间是在科举制度废除之后,当时清政府风雨飘摇,财政紧张,为筹钱赈灾、兴办学堂等事项,仍允许民众通过捐纳的形式成为贡生和监生,这一方面说明当时地方政府肯定了这几位吴氏族人对社会所作的贡献,如捐资办学、建桥修路、赈灾救饥等,另一方面说明科举废除后,士子乡绅们造福乡里、兼济天下的责任心一如从前。

不断转型的平远读书人

科举制度废除后,平远一些读书人开始另谋出路,或留学、或从军、或读新学,在全新的领域再创辉煌。还有一些平远人从新式学堂走出去到了法国、英国、日本、德国留学,学成归国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

如林菊秋和林立,于光绪三十年东渡日本,入读宏文师范。林菊秋曾为科举童生,出自丘逢甲门下,其留学归来后,先后在蕉岭的师范传习所和松口体育会担任教员,后与邑人一同创办东石乡公立铁民高等小学堂,学堂扩办升为铁民中学后,担任首任校长。林菊秋对平远县教育事业贡献很大,是平远教育先贤四杰之一。大柘人姚雨平,是民国陆军上将,他18岁就应童子试,考中秀才,科举废除后考入广州黄埔陆军中学,1907年加入同盟会,之后参与广州黄花岗起义的组织领导工作。辛亥革命时,姚雨平担任广东北伐军总司令。其后继续追随孙中山革命,参加讨袁护法运动、讨伐陈炯明斗争等。

又如吴康、林公顿、姚仰璜、陈方绶、凌迈凡等人,皆从新式学堂中脱颖而出,先后考入北京大学就读,其中林公顿、凌迈凡、吴康均有参与五四运动的相关史实记载。林公顿毕业于北京大学经济系,在校期间参加“五四”运动,一度被北洋军阀逮捕,后历任民国平远教育局长、平远县长、始兴县长、省参议员等职。吴康是著名教育家、哲学家,民国九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任职于北大图书馆。“五四”运动后,曾与同学罗家伦、傅斯年、俞平伯等人创办《新闻》杂志,倡改革之风。他还曾游学于法国巴黎、里昂等地,专门从事文学史及康德哲学的研究,并获得巴黎大学文学博士学位。

由于社会的变迁和时代的动荡,如今,现存在客家地区的楣杆石已经为数不多,对这些原汁原味原状态的时代印记我们应加倍珍惜和保护。一支支冲天入云霄的楣杆石,装点在青山绿水间的村落中,构成了一幅幅独特的人文景观,它是客家人耕读传家、文风鼎盛的佐证,也是平远人崇文重教的重要见证。

第一次坐卧铺大巴

钟金红

33年前——1992年3月,我有幸参加了在广州举办的为期半个月的全省计生系统通讯员培训班,第一次体验了一把乘坐卧铺大巴车的酸甜苦辣。

那时,我所在的山区平远到广州的班车很少,除906车队有两班次外,县水运公司有一趟开往广州的班车。我买了县水运公司开往广州的卧铺大巴车票,发车时间是傍晚18∶00,正常情况下次日5∶00可以到达广州。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小学初中都在镇里上的,高中在我们县城上的。参加工作后第一次离开家乡到省会城市,且又是第一次乘坐卧铺大巴车,当时真的有点激动,毕竟人生第一次呵。

在候车室等到17∶50,乘务员举起牌子开始喊旅客上车。我没有大行李,只有一个小背包,所以就不用在行李舱装行李,直接在车门口排队上车。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铺位,发现车厢里并没有百味杂陈的脚臭味、汗臭味和体臭味,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茅草味道。车内“风景”真晃眼,因为乘客大部分都是到省城的,主要都是小媳妇,穿得花枝招展,一上车就开始叽叽喳喳,东家长西家短,没完没了的。我把铺位上的毛毯打开盖在身上。

18∶00卧铺大巴车准时启动,晃晃悠悠地出了车站。车子驶进了省道,车速不算很快,车子行驶得还算稳。大约40分钟后,忽然大巴车停了下来,我透过玻璃向窗外看了一下,此时天色已经大黑,但是路边有不少房屋亮着灯。这时乘务员已经将行李舱打开装行李,应该是有人中途上车了。果然一会儿有个年轻的姑娘拎着一个手包上了车,往后面走去,等她坐稳后,大巴车又开始晃动起来。我觉得有点饿,就吃了两根火腿肠和一包饼干,又喝了几口水,然后就躺在铺位上看着窗外。

大巴车进入大山里面了,我闭着眼睛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我突然有一种想要上厕所的感觉,因为在吃点心的时候,喝的水比较多,所以急忙顺着卧铺的扶手向前移去。可是当我的脚试探性地往前踩时,不小心踩到一位女乘客的头发,“哎哟!”她大叫了一声。她的声音很清脆,当我回过神来,赶快说抱歉。原来是她的一头长发垂在过道,我的脚踩到了她的头发,她的声音将周围的乘客都惊醒了,不少人一齐将目光投向这里,她随即打开了手电筒,一边说着没事儿一边为我去厕所照明。本来是我的不对,没有想到这个女乘客还如此包容,真的让我很是感激。后来我从厕所回来,她还没有休息,依旧等我回到铺位她才安心躺下,这份包容心让人动容和敬佩。出门在外不容易大家相互理解体谅,这是何等的幸运,我盼望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够充满这种正能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巴车又停了下来,乘务员高声叫道,“到灯塔了,停车30分钟。大家可以上厕所,也可以吃饭。”

我拎着小背包下了车,先去上了个洗手间,然后去饭店吃饭,饭店比较简陋,是开放式的,只有顶棚没有墙壁。我走过去发现有米饭有米粉汤,米饭是鸡肉饭和猪肉饭,看上去不太新鲜,就要了一碗米粉汤。饭店师傅将烫到适度的米粉盛入碗内加上独家熬制的骨头汤,上边铺上一层肉末和葱花,不论是视觉还是味觉都感觉不错。

说起“灯塔”这个地方,相信很多梅州地区上了年纪的人会比较熟悉。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梅州地区的人坐大巴车去珠三角都要经过这个叫“灯塔”的地方。“灯塔”是河源市东源县的一个镇,当时灯塔镇的路边有很多饭店,因为梅州这边到广州、深圳、佛山、东莞基本都是要坐十多个钟头的车程,很多班车都是一早出发,到灯塔时往往也就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了,所以,那个年代,灯塔路边的饭店生意不知道有多火爆,就连上个厕所都要收费,我记得好像是五毛钱。当时灯塔客流量很大,除了梅州地区外,潮汕地区、江西赣南、福建闽西等地的车辆也要经过这里,可以说,20世纪八九十年代在那里开饭店的个个都发了大财的。

不过,在那里很多人也都有过不一般的经历,因为到了吃饭时段很多车辆都会停在饭店门口,那时的班车都是卧铺大巴车,车型很多都差不多的,有些人只是下车去上个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却上错车了,本来是要去广州的,却上了去深圳的车;也有些人,下车去吃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坐的车开走了,真是闹了很多笑话。

当然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刚经历了一段特殊的历史时期,社会还比较乱,又还没有高速公路,只能走那段公路,再加上路不太好走经常修路,车子开不快,很多不法之徒就盯上了这些过路班车。那时候灯塔好长一段路的车匪路霸都很猖狂,很多人都有被抢劫过、被欺骗过、被殴打过,估计有些人一辈子都忘不了吧!包括那些路边的饭店,也成了不法之徒的据点,设赌骗钱的、恐吓勒索的、抢劫调戏的都有,总之,就一个“乱”字!

时过境迁,那个年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通高速后也就意味着这条老路繁荣不再了,各种乱象正式落幕了!现在这段路都看不到几部车了,更加看不到曾经熟悉的卧铺大巴车了。

休息30分钟后,乘务员招呼大家上车,车子重新启动。大巴车在寂静的黑夜里缓缓行驶,车外不时闪过几点亮着的灯,应该是穿过村庄了。

夜深了,大巴上的旅客也困了,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喇叭声、呼噜声、磨牙声。突然“砰”的一声响,车辆震动一下,我以为是车爆胎了,但是靠路边停了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大巴车的前挡风玻璃被前车压到的小石子击中砸破了。冰冷刺骨的寒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刮一样,此时我已被冻得瑟瑟发抖。大巴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寻找汽车修理店,结果一无所获,要么店铺已关门,要么就没有适合型号的挡风玻璃可换,他只好顶着凛冽的寒风把车开到广州。

经过14个小时的颠簸,原本11个小时的路程多走了3个小时才到达。车子缓缓驶进车站停稳,一群人就涌了过来,吓我一跳。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是摩的司机过来拉客的。

现在随着物流、移动支付的发展以及飞机高铁的方便快捷,购置汽车门槛的降低,顺风车等新出行方式的出现,让那些拥挤逼仄、硬件简陋、各种气味交杂的长途卧铺大巴,渐渐驶离了历史舞台,成为一段段算不上“美好”的回忆。

那一夜

寒青

过了惆怅的今夜

我们将不在一起怨嗟

已是子夜时分

寂寞的大厅,除了你我

就剩下同样孤独的

孤独在寒风中

黯然流泪的烛光

像小时候一样

我们并排躺在一起

彼此靠得很近

但再不能肩并肩地拥抱

我怕我鼾声如雷的呼噜

震撼玻璃缸

影响你明天奔赴远方的形象

窗外的小树林里

有子规鸟流浪的啼哭

它只是迷糊了归巢的方向

一声更比一声高的悲恸

仿佛整个世界陷入了末日

而失去父爱的我

滔滔的泪水,再也不见

长满老茧子的手,为我截流

那一夜,窗外皎月

像一个幽灵,彷徨着

银色的虚空,在池塘里

打捞迷失在涟漪中的微笑


编辑:温惠棠(实习) 张晓珊

审核:张英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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