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租房记
●黄映琼
如今这世道,租房早成了寻常烟火里的一味。有人为生计委身于四壁之间,有人为工作择邻而栖,更有人为远方风景暂赁一隅,各人揣着不同的心事推开了陌生的门扉。我的人生行囊里,也收叠着两次租房的印记,它们如两枚温润的旧钥匙,开启过岁月深处不同的门,也叩响过心间沉沉的感悟。
记忆里最深的印痕,刻在儿子高三那年——2019年。他那时就读于梅县东山中学,学业之弦绷得极紧,宿舍的集体生活却成了他心头的荆棘——夜深人静,室友早已坠入酣梦,他却辗转难眠;偶有细微响动,他又会骤然惊醒,疲惫如同水渍,一日日在他眼底洇开加深。当儿子商量着提出想单独租房,渴望一方能安放清梦的静室时,亲朋的质疑如潮水涌来:“孩子独自在外,能管住自己么?”“手机在手,心怕就野了!”“我们孩子当年不都这么过来了?”每一句都像一根刺,扎在我犹豫的心上。
我将那些忧虑转述给儿子。他抬起眼,目光清亮而执拗,直直看进我心底:“靓妹”,爱开玩笑的儿子用他惯常的昵称叫我,“我是你亲生的儿子吧?你养我这么大,我不是那种管不住自己的人,你难道不清楚?旁人说归说,话落地就不担斤两了,可路,终究得自己走。”这字字句句如同灼热的炭火,瞬间烫醒了我——是啊,我亲手抚育大的孩子,他的自律与要强,我岂能不知?那些纷扰的杂音,不过是他人生活的回响,并非我们前行的路标。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他人的声音只是回音,而儿子的目光才是真实的指南针。顿时,忧虑如雾散去。我很快在离学校不足两百米处,为他寻得了一处安静的现代装修风格的小公寓。租约落定,那小小空间便成了他冲刺的城池。书桌前一灯如豆,伴他鏖战深夜,也照亮清晨不必匆忙的安宁。高考揭榜,他以优异的成绩叩开了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大门——那一纸薄薄的租约,最终托举起的,是少年沉甸甸的未来航程。方寸斗室,竟成了梦想破茧时最坚实的茧房。
岁月如奔流的珠江水,滔滔而下。几年光阴倏忽而过。今年六月,刚刚退休的我,随爱人坐上了往广州的高铁。他在兴宁经营瓷砖店,精于室内外装修的手艺,此番应老客之邀,正是去施展拳脚,为天河公园旁的一处居所赋予新生。我们在员村觅得一处五十平方的公寓暂居。搬入那晚,爱人在尚显陌生的厨房里摆放好刚买回的调味罐,回望我时带着歉意:“唉,刚歇下,又拖着你出来租房子住,委屈了。”
我环顾这素简却整洁的小天地,窗外的广州灯火正次第点亮,一种崭新的况味悄然弥漫。我笑着摇头:“说哪里话?倒是要谢你,给了我换个地方生活的机会。不同的屋檐下住着,心绪也跟着流转生新——你看,这何尝不是老天最好的安排?”这租来的方寸之地,不仅安放了我们临时的身躯,更意外地延展了暮年生活的景深,成了爱人匠心复燃的炉膛,也是我静看人间烟火的崭新窗口。
两回租房,仿佛生命长卷上两处浓淡相宜的钤印。那一枚曾为青春护航的钥匙,此刻又在异乡的锁孔里转动,开启的却是人生下半程的别样洞天——一处倾力托举雏鹰试翼,一处安然安放匠人的热忱。原来那些租来的屋檐,不仅收容着尘世的漂泊之躯,更深切地印证着:无论生命行至哪一程,总有一隅天地,能妥帖安放我们不肯熄灭的热望与追寻。流转的居所,竟成了灵魂一次次确认自我、拥抱可能的驿站。在租来的门扉之内,生命以其不屈的柔韧,始终在寻觅着破茧而出的微光与路径。(指导老师:张斌)
我的赤脚医生父亲
●杨伟兵
赤脚医生是我国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产物,千千万万农村人因此得到及时诊治而保全了生命,从这个意义上说,赤脚医生是村民健康的守护神。父亲于1969年光荣地成为了一名乡村赤脚医生,在农村医疗改革后,继续担任乡村医生坚守乡村。我的一位文学修养极高的老同事特地为父亲拟了一副嵌名联:“作名医赐福乡梓,施德泽飘香杏林”(父名“作林”)。那天父亲很高兴,晚餐时特地叫我陪他喝了两杯。
崎岖难行送医路
我们村地处兴宁北部的罗岗山区,村中很少有平整之处,稍大的一处,也作为了全村唯一一间小学校址。村民每天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大山梯田。正如王安石诗中云“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
村民们分散居住在山林之间,从诊所到最远的村民家有五六公里的距离。每次出诊,父亲都要背着药箱,沿着蜿蜒的小路艰难前行。山路崎岖,杂草丛生,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但无论路有多难走,他从不退缩。
有一次,村里一位老人突然生病,父亲接到消息后立刻出发。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山石和荆棘,汗水湿透了衣衫。当他终于赶到老人家中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看到老人痛苦的神情,他立刻投入到救治中。经过一番努力,老人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父亲看着老人舒缓的面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知道,对他来说,村民的健康就是他最大的安慰。
风雨无阻夜问诊
烈日下,父亲背着沉沉的药箱,撑着那把已经有些年轮的乌黑大伞。走在青石板路上,热浪滚滚,让人窒息。狂风中,父亲踽踽地走在田间小道上,显得是那样的瘦弱而单薄,让人心疼。大雨里,父亲依旧撑着那把乌黑的大伞,艰难地挡着迎面扑来的大风大雨,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匆匆忙忙、来来回回,为了那些急需救治的患者。
记得那时我在读中学,一天深夜,电闪雷鸣,狂风骤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杨医生!杨医生!我家媳妇突然肚子疼得厉害,请你到我家去看看!”只听父亲应了声。接着,便听到开门离去的响声和母亲的叮嘱声。“路上小心点呀,天雨路滑。”其后不久,我又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我从母亲口中得知:村里一位孕妇即将临盆,父亲和接生婆一起赶往他家。当他赶到孕妇家中时,孕妇已经疼得满头大汗。父亲立刻和接生婆一起投入工作,他们一边安抚孕妇,一边熟练地进行接生操作,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终于母子平安。当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划破产房的寂静的那一刻,屋子里瞬间被新生的喜悦填满。父亲染着风霜而疲惫的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赤脚医生真赤脚
小时候,我家是个大家庭,父母和我们兄妹三人,加上祖父母、叔叔婶婶、堂兄妹等一共有13口人。当时生活比较拮据,但一家人和睦相处。父亲排行老大,自然得担起这个家的重担。白天忙于诊所的事务,晚上还要照顾身体不很好的祖父。遇到农忙时节,父亲还会到田里地头帮忙。别看父亲个子小,干起农活来,却也是“主力军”。
有一年双忙时节,我们随着母亲到了地里。在母亲的示范下,我们也很快学会了脱秧、插秧。这时父亲也刚好出诊回来,他放下药箱,卷起裤脚,撩起衣袖,走下田来。只见他手脚麻利,脱秧的动作轻快而有节奏感。大家正忙碌着,突然,从山坳跑来几个人,边走边喊:“杨医生,快来呀,我的儿子快不行了,晕过去了。”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身上背着一个小孩,孩子手脚抽搐,口吐白沫,脸色苍白,翻着白眼。原来是癫痫患者在田间发病,家属急得手足无措。父亲立刻放下手中的农具,飞奔过去。家属在一旁哭喊着,不知所措。父亲一边安慰家属,一边迅速从药箱中取出急救药品,为患者进行紧急处理。在他的努力下,患者逐渐恢复了意识,病情得到了控制。家属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感激得热泪盈眶。父亲只是微微一笑,说:“这是我的职责。”回家后,母亲调侃说:“你们父亲今天真做了一回‘赤脚医生’。”话音未落,整个院子都充满了笑声。
如今,父亲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但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声啼哭、每一句问候,早已成为他生命的注脚。此刻,夕阳为村落镀上金边,我知道,父亲的目光,永远守护着这片他深爱的土地。
蓝泪淌千年
●王柳萍
蜀地夜潮初涨时,我立于南桥之上。岷江之水自雪峰奔来,白日里还裹着碎玉般的冰魄,此刻却被两岸灯影染作奇异的幽蓝。那蓝非天非海,倒似整条银河被李冰父子凿穿的玉垒山口吸尽,又在此处倾泻而出——水纹间浮动的光带,正是传说中的“蓝眼泪”。
扶着紫藤缠绕的桥栏往下望,心突然被攥了一下。不是那种扎眼的亮,是浸在水里的靛蓝,顺着拱券的弧度淌。浪头卷过来,光就碎成星子;退下去,又顺着石缝洇成细流,倒像谁把夜空揉碎了,碎银全沉进江里。有穿汉服的姑娘蹲在石阶边,指尖刚触到水面,蓝光就顺着指缝溜了,在她手背上留了层淡影,像沾了星子的灰。
“这水,性子野得很。”桥边纳凉的老爷子嗑着瓜子,竹椅在石板上吱呀响。他说李冰当年凿离堆,三更天准来这江边转,松明火把举得老高,看江水怎么啃石头。“那会儿没这蓝莹莹的光,可水的脾气一样——看着软,能把硬骨头磨成粉。”
我顺着他的话望水,蓝光里真浮着些影子。穿葛布的役夫蹲在岸边量水位,木尺插进水里,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亮了亮;元代工匠补桥洞,錾子敲在石头上,火星落进江里,没等灭就被水卷走了。现在的蓝光,不过是把那些散了的光,重新串成了线。
江风突然紧了,吹得廊檐下的铜铃叮当响。低头时,正撞见一群鱼溯游而上,银鳞划破光带,拖出细碎的银河。它们该是见过世面的——见过竹笼垒堰时沉底的卵石,见过抗战时过桥的兵丁掉落的铜扣,现在又撞见举着手机拍照的我们。鱼嘴一摆,没入更深的蓝光里,倒像把古今的影子都吞进了肚里。
沿着石阶往下走,水腥气更浓了。宝瓶口的激流正撞在石壁上,蓝光被砸得粉碎,又立刻聚起来,像群不服输的小兽。突然懂了“深淘滩,低作堰”不是刻在碑上的字,是水教人的道理。滩深才能容浪,堰低才藏得住柔。这蓝眼泪也一样,水急它就碎,水缓它就凝,贴着水走,从不多话。
二王庙的飞檐在雾里露个尖,香火味顺着风飘过来。李冰父子的塑像该还立在院里吧,看这满江的蓝,会不会想起当年凿山的夜?那会儿他们举着火把站在江边,看江水怎么绕过玉垒山,怎么漫过鱼嘴,心里准也揣着团火——不是要赢过水,是要学着跟水过日子。
离开时回头,南桥像趴在江面上的巨兽,蓝眼泪是它没合的眼。这眼看过秦时的月,看过唐时的帆,现在正看着我,看着我们这些举着手机的陌生人。它不说话,就那么淌着,把过去、现在、将来,都泡得蓝盈盈的。
忽然想起老爷子说的:“水记事儿呢。”记着役夫的汗,记着錾子的痕,记着每个朝代人对江的敬畏。这蓝眼泪不过是借了点光,把水记的那些事儿,轻轻说了出来。
辞别时回望,南桥已成浮于蓝焰的龙骨。江水浩荡东去,携着青山残光与人间灯火,奔向成都平原的稻浪。这蓝泪终将汇入长江,涌入东海,而都江堰的关节仍在岷江上铮铮作响。宝瓶口如时光的锁钥,在蓝光中缓缓转动——它放行了奔赴大海的水流,却将秦时的月光、唐时的渔歌、宋时的稻香,永久锁进离堆岩层的年轮里。
蓝焰渐熄时分,忽见数点流萤掠过水面。这些提着灯笼的小精灵,莫非是开堰工匠的魂魄?它们停驻在竹笼遗迹的卵石间,与江底的人造星光温柔应和。原来最伟大的工程,不是锁住水的形骸,而是让江河永远保持扑向海洋的姿势,并在每个夜晚,为这义无反顾的奔赴披上光的铠甲。
暑日人间
●马怡林
这几日心里颇有些烦腻。窗外,热浪无声无息地爬了上来,日子被日光焙得松软疲沓,在眼前拉得老长,像揉皱后又展开的旧绸子。暑气攒足了劲道,从地皮底下蒸上来,叫人筋骨酥软,毛孔里却渗出燥意来,浑身如裹着一层刚浆过又未干的粗布衣裳,黏腻得无处可逃。连风也是懒的,偶尔拂过,也带着一股子闷熟的草木气息,只微微掀动书页,便又沉沉睡去,徒留满室滞重。
雷声在云里闷闷地滚着,谁在空米缸里倒腾豆子?雨脚说来便来了。起初是三两滴试探着敲在瓦片上,噼啪,噼啪,俄顷便连成了白茫茫一片帘子,雨声由疏而密,渐渐织成一片无垠的喧哗。水汽挟着蒸腾的地气,在半空里织了张雾网,连蝉声也粘住了,被这浓重水汽凝住翅膀,再无力腾挪。风卷着雨珠子扑到窗上,碎成细流蜿蜒而下,像是向屋里人讨一口凉气似的。雨收云散后,日头反添了泼辣,空气湿漉漉沉甸甸的,能拧出半盆水来——这小暑的性子,原是阴晴不定,却又执拗得令人失笑。雨后的土腥气,倒比先前更加浓烈地蒸腾上来,钻进鼻孔,成了这暑日里另一种无法驱散的沉滞。
街巷间人影稀疏了许多,人都敛在屋阴里避那灼灼的威光。巷口那株老榕树的浓荫下,此刻倒成了小小的人间。几张磨得油亮的竹椅,吱吱呀呀地承受着避暑的躯壳。老人们摇着蒲扇,絮叨着经年的旧话;汉子们赤着膊,脊背上的汗珠凝成小溪,蜿蜒着渗进腰间的裤带里;几个妇人,低了头,手里针线不停,间或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滴。偶有游街串巷的小贩,吆喝声也被晒蔫了,沙哑地飘过巷子,很快被寂静吞噬。只有墙角的老鞋匠,兀自低着头,粘他的鞋底,汗水滴落在滚烫的石板上,瞬间便没了踪影。
草木却得了号令,趁着这光热与水汽,竟悄没声地蹿长起来:墙角藤蔓一夜探上了檐角,石阶缝隙里也钻满野草,绿得浓稠,绿得凝重,绿得几乎要淌下汁子——整个季节都要被这膨胀的绿意撑破了。这绿是沉默的喧哗,是无声的占领,沿着墙根,爬上屋檐,甚至要钻透这青石板路,将整个世界都染成它郁结的调子。烈日下,每一片叶子都竭力伸展着,贪婪地吸收着光与热,那脉络清晰得如同鼓胀的血管,里面奔涌着整个夏天焦渴的生命力。
黄昏时分踱到荷塘边,水汽氤氲得紧。脚踩在泥岸上,软塌塌陷下半寸深,凉气便顺着脚心往上沁,水面浮着的薄雾被惊得散开又聚拢。莲叶挨挨挤挤叠成碧浪,荷花从其间婷婷立着,粉白花瓣教热气一烘,微微打着颤。香气被湿热裹着,倒酿出几分蜜似的甜意,丝丝缕缕往人衣襟里钻。三五个赤膊孩子蹲在泥岸边,裤管胡乱卷到膝头,泥点子星星点点溅在小腿上,攥着新折的嫩莲蓬,嘻嘻哈哈地抠莲子塞进嘴。未长成的莲子清苦,他们咂咂嘴,“呸”地吐进水里,连莲蓬也掷了下去。那青绿的小莲蓬浮沉几回,惊得几尾小鱼倏地钻入叶底,惊碎了一池倒影。水波晃荡着,那圆鼓鼓的绿团子,像个刚冒尖便被捻灭的念头,一颠一颠,缓缓沉入墨色的淤底。孩子们随手摘下硕大的荷叶顶在头上,遮住半张脸,只露出顽皮的下巴和沾了泥的赤脚,在塘边追逐起来,笑声惊飞了芦苇丛里打盹的几只水鸟。
塘面复归沉寂。只有日光依旧粗粝地铺在荷叶上,沙沙地响。塘边柳树下,一位看塘老人摇着破蒲扇,目光浑浊地投向水面,片刻后又缓缓移向孩子们远去的方向——那伶俐的背影已散入暮色深处,只留下岸上凌乱泥痕,如谁无意间泼洒的墨点。他怔了片刻,忽而弯下腰,费力探出身子去,粗糙的手掌伸向塘水——
那探出的手,在微茫的暮色里,凝滞于水波之上,仿佛要打捞什么,又仿佛只是被这沉沉的暑气与无边绿意压得弯下了腰。
山村写意
●刘思明
一
山村夜雨细敲窗,晨起欣闻鸟唱腔。
空气清新人寂静,篱边老媪慢扶桩。
二
绿水长流绕舍房,山村古屋涧边藏。
窗前月问归来客,可有灵牌祭炷香。
中伏(三首)
●张小豪
从来中伏火烹油,炙烤人间欲到秋。
幸有竹摇清露夜,宁无风送晓江鸥。
案前书卷慵开合,镜里光阴任徙流。
听却菱歌寻古调,棂窗独对一蝉幽。
●谢惠芳
炎威炽烈日如焚,溽暑蒸腾气郁云。
蝉噪高林声愈躁,蛙潜深沼迹难闻。
风来稍解三分热,雨过还添几缕熏。
但得清凉盈枕簟,何妨静坐对诗文。
●刘碧青
极湿高温闷热天,熏风驾到煮山泉。
骄阳喷火炎炎吐,野地升烟袅袅缠。
花草枯萎蜂蝶困,池塘水烫鳖虾煎。
泥沙土石怒生气,柳竹松杨怨泪涟。
夏日阳台晒背
●彭亮元
时逢盛夏暑漫漫,胜却桑拿我自欢。
且伏阳台光晒背,便生正气内驱寒。
三餐平淡三餐乐,一日悠闲一日安。
俗务万千先放下,愁肠暗豁水云宽。
编辑:李舒宇
审核:练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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