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春来了》

□杨丽平

春柳站在镜前，化妆。春柳没打算出门，也不敢出门。疫情蔓延，心里恐慌的不止她一个。春柳不爱化妆，也不会化妆，可睡到十点多才醒的她再找不到别的事可做了。朋友圈里，除了有关新型肺炎的就是说躲在家憋得慌的了。

“面对新型冠状病毒，大家不必恐慌，在家勤洗手、多通风、休息好、营养好，尽量不要出门……”窗外，宣传车上充满磁性的浑厚的男中音，随着车的远去也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春柳站着、待着，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就下来了。那声音像极了他的！他的声音也是如此地充满魅力、磁性，他说出的每一个字，春柳都刻在心里。已有一个月了，春柳再没听过他的声音，连只言片语也没有。

一个月前，春柳又与他分手了。分分合合了几次，最终都是重归于好，可这回，他是真的放了手。想起他，春柳的心就又疼了起来！春柳知道，他不适合自己，分手都是自己提的，可一分开，春柳却发现自己又放不下。拿起手机，想给他发信息，终没把他的号码摁完。不是春柳忘了号码，那串数字，春柳梦里都能正确念出。稍顷，春柳又打开微信，把他从黑名单里移出。“你还好吗？”凝视着屏幕上的四个字，春柳还是没点“发送”就把那熟悉的头像又拉进了黑名单。

春柳恨自己！把手机丢进了被窝，又站在镜前。春柳将口红狠狠地往壁镜上一划，再一划。镜面上出现了个淡淡的，大大的“×”。春柳的脸，就在那个叉点上。春柳张开嘴，笑，干笑。笑着笑着，竟然真的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溢出了眼角。

“我不该这样的！这不是我！”春柳擦去眼泪，卸了妆，又用清水洗了脸，下楼。

“等会柳儿醒了，你就问她想吃什么，再给她弄。”

“我也去吧，这样可以多买点回来。”

“我自己行。新闻上都说了，能不外出就不外出，再说，你也去，还得多浪费一个口罩。柳儿不知啥时醒，留她一个人，我不放心。她心情不好，你要注意着点她。”

春柳在楼梯转角处听着父母的聊天，鼻子一酸，又折回房间。躺在床上，无聊、郁闷、压抑……春柳觉得憋得慌，恨不得这疫情能瞬间消失，自己可以重回到那紧张、忙碌却又充实的日子。此刻，春柳终于明白，在古代，为何 “禁足”也是一种惩罚了。

突然，春柳想起了他的微博。春柳记得他有个微博，只是很少更新。春柳忙起来开电脑。果然，他在昨晚上刚贴出一篇文——《天亮了》。

“……十四天啊，十四天终于熬过去了！当医生对我说‘你没事了，可以确定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那一刻，我真的是‘喜大普奔’啊！天终于亮了……”春柳的心揪了下，原来他成疑似病例被隔离了。“……我靠，只有当你亲身经历了，你才知道，世间，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屁事！什么金钱、自由、爱情，都见鬼去吧……”

在春柳心里，他是温文儒雅的。在春柳心里，她是幻想着他会回来的。

“天亮了，春天来了。”春柳注视着屏幕，许久，想留言，却不自觉地关掉了电脑，下楼。春柳觉得肚子饿了。

“是的，天亮了，春来了。”春柳默念，微笑。

见习编辑：张文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