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豆米(原名:汤夏冬)
我读书,总希冀作者以娴熟的技巧为读者展示一个广阔的世界,拓宽我的视野。读《董桥散文》,我就有这样的收获。
董桥毕业于中国台湾成功大学外国语文学系,后入英国伦敦亚非学院研究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又长期在香港和英国两地从事新闻出版工作。其广博的见识、丰厚的履历、开阔的视野和深入的思考,都融入他的笔下。《董桥散文》收录了董桥120余篇文章,书中所写到的人、事、物之繁盛,令我钦佩。如其写到韩愈的美文如“采于山,美可茹;钓于水,鲜可食”;写到梁实秋夫妇在平山堂教书、读经之余常到学校大礼堂后面观赏盛开的木棉花;写到法国鸿儒罗兰·巴尔特谈写作环境和书斋文具;写到中国化学家张子高业余收藏古墨出名……每篇文章都很厚实,犹如在我面前打开了一扇窗户,透过它,我看到外面精彩的世界。
深刻的思想认识,使董桥的文章有了灵魂,有了灵气。《静观的固执》中,他看到中国大陆痛定思痛,埋头修补人类尊严的一块块青花碎片;看到台湾经济拖拉机机器失灵,大家忙着清理大观园内物质文明的污水;他发现当今文章粗糙浮浅成风:“文明进步过了头,文化是浅薄得多了。”《书窗即事》写到他在检阅、挑选自己文稿时的自我发现,当时香港文坛大吹“不羁的风”,他不敢在香港付梓。《满抽屉的寂寞》是怀念已离世的徐訏先生,但他不是一味地肯定、歌颂徐先生,而是坦率地点评其小说《江湖行》:文字简洁、故事动人,徐訏本人因这本书而遗失了成功的机会,因为“徐先生把眼中看到的中国社会中国人物想象成受西方思想影响的中国社会中国人物,把中国读者带进一个‘特殊的世界’里去”,这没有提升徐先生的既定地位,成了一本寂寞的书。这种毫无顾忌的评价式怀念文章,是我前所未见的。
董桥很清楚怎样才能写出好文章,加之其对写作一向求好求精,写起文章来得心应手,收放自如,或长或短,或详或略,皆顺理成章。如1600多字的《“一室皆春气矣!”》从现在不流行写信谈起,写到小说家Evelyn Waugh论电话,再到友情跟人情的不同,还举例:有断处的空白才有流水的声音;画家为营造意境,不甘心轻轻放过有孤寂的笔触;电影演员葛丽泰·嘉宝在主演的名片《格兰酒店》里的一句经典对白,等等。最后用一句“寒天得这样的信,当然‘一室皆春气矣’”作结,既点题又照应开头。《专家》一文虽约500字而已,但也不失为美文一篇。
《董桥散文》无处不透射出董桥对自身经历的经验总结,以及对社会、对文坛现象和对个人的冷静思考。正如其所言:文化的功能不太容易用统计数据去分析和总结,他只知道用心写作,以文化、学术、思想给“行动的人生”调剂出静观的智慧。读这本书,也使我重回寂静,反思自己、审视过往、发现浅薄,为重新开启写作之舟积蓄能量。
编辑 | 林德培
审核 | 陈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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