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鸣|该不该以“苏轼”来命名新物种?

话题缘起:近日,中国昆虫学会昆虫分类区系专业委员会公布了“2024年度中国十大昆虫新物种”名单,其中“苏轼无爪蜉”成为名单上的首个新物种。据悉,该物种的命名是为了纪念苏东坡在元丰五年游览长江北段赤壁矶后写下“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千古绝句,以及千年后在同一地段发现这一新物种的跨越千年的缘分。然而,网友们对于以“苏轼”来命名这一新物种的看法并不一致。有人认为,在科学命名中融入一些文化元素,不仅可以增加命名的趣味性和记忆点,也有助于提升公众对科学的兴趣和关注度。也有人认为,将昆虫取名“苏轼”,有悖新物种命名普遍规则,“傍名人”意图明显,背离了治学精神。

读懂新物种命名背后深意

■ 王志顺

科学命名,传统上追求的是准确性、稳定性和国际性。它要求命名者遵循一定的规则和原则,确保每一个物种都有一个唯一且被广泛接受的名称。同时,应避免过多的主观色彩和文化干预。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科学命名就是一成不变的。事实上,随着科学的发展和人们对自然界认识的深入,科学命名也在不断地调整和演变。

比如,“中华韩愈鳄”,这是一种史前鳄鱼新物种,因其与韩愈《鳄鱼文》主角可能属同一物种而得名。再如,“周杰伦星”,这是一颗小行星,编号为257248,由两岸天文爱好者蔡元生、陈韬、林启生和梁品在2009年在台湾玉山国家公园的鹿林天文台合作发现,因其都是周杰伦的铁杆粉丝而命名。还如,“仰韶文化”“龙山文化”“二里头文化”等,都是以首次发现的典型遗址小地名来命名的。这些命名例子展现了科学命名的多样性和创造性。

还要看到,科学并非孤立存在,它与文化、历史、社会等各个领域都紧密相连。在科学命名中融入一些文化元素,不仅可以增加命名的趣味性和记忆点,也有助于提升公众对科学的兴趣和关注度。以此观之,蜉蝣目课题组将新物种命名为“苏轼无爪蜉”,似乎就不难理解了。

具体到 “苏轼无爪蜉”的命名上来,其背后显然有深意存焉。首先,这一命名方式不仅体现了对苏轼的敬仰之情,也巧妙地将文学元素融入科学命名之中,使得这一新物种的名称更加富有诗意。其次,这种跨界的尝试,不仅丰富了科学命名的内涵,更让科学不再是冷冰冰的数据和公式,而是充满了温度和故事,让公众在接触科学的同时,也能感受到文化的魅力。更深层次地,“苏轼无爪蜉”的命名还蕴含着对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深刻寓意。在这个快速变化的世界里,每一种生命的存在都是自然赋予的宝贵财富。通过这样一个富有文化底蕴的名字,科学家们巧妙地提醒我们,保护生物多样性就是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也是对苏轼笔下那份对自然无限热爱与敬畏之情的最好传承。

总之,在面对新物种、新现象时,我们应该保持开放的心态和创新的思维,勇于尝试新的命名方式和方法。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记录和描述这个世界的多样性,让科学命名更加丰富多彩。


新物种命名岂能“傍名人”?

■ 徐林生

据了解,“苏轼无爪蜉”的发表人为南京师范大学蜉蝣目课题组郑徐弘毅,发现地点为长江北段。关于新昆虫命名,郑徐弘毅表示,“最常见的命名方式是以发现地点、物种特征,以及人名命名。以人名命名的话,一般就是以做过重大贡献的前辈、给作者或研究帮助很大的亲友,或者新物种的采集者命名,算是一种‘致敬’”。

在国际生物学界,给新发现的物种命名向来十分严谨,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特别是以特定人名命名时,更应慎之又慎,经得起各方推敲。以苏轼的诗文中出现过“蜉蝣”二字为由,将新发现的蜉蝣取名“苏轼”,看似“致敬”之举,实则牵强附会,值得商榷。

首先,将昆虫取名“苏轼”,有悖新物种命名普遍规则。据郑徐弘毅介绍,如此命名,除考虑苏轼诗句有“蜉蝣”二字外,还因为“苏东坡先生是我最喜欢的古代文人之一”,其“乐观”“纯粹”品格,对科学工作者而言十分重要。但这些因素,显然与生物学界普遍以“物种特征”“发现地”“发现人”或“采集者”等命名规则,相差甚远。其次,此举“傍名人”意图明显。不仅让人难以体味苏轼被“致敬”的意思,反而蕴含不容小视的“失敬”味道,是将本应严肃的新物种命名随意化、功利化。这种做法,看似赚到了“眼球”,有助于新物种的大众传播,实际上却背离了科学研究应有的治学精神,得不偿失。

发现一种新物种,具有重要的科学、生态和文化意义。近年来,不时有新物种被我国研究人员发现,其中,新物种命名从未出现争议。但“苏轼”昆虫的出现,打破惯例,引发争论,令人遗憾。无论是坚持严谨治学态度,还是出于尊重古代名人,新物种命名都不应“傍名人”。



编辑:吴优

审核:陈显东

(作者:王志顺 徐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