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兰开(菱歌 摄)
刚回到家的头几天,人地生疏,我显得怯怯懦懦,郁郁寡欢,沉默寡言。家里人对我这个“小客人”出于好奇,不时向我问长问短,显得有些异样的热情。可不出十天,我的身份即发生急转直下的变化。接下来,等待我的便是无穷无尽的艰辛、磨难和痛苦。
一天,婶婶趁奶奶不在跟前,便拉下脸来对我说:“家里五六口人,老的老,小的小,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人忙,你回来十多天了,不能整天待在家里吃闲饭,从今天起你要帮我一起干活。”自此,我便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同婶婶一道承担起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先是从事挑水、扫地、刷锅、洗碗、搓衣、做饭,继之割草、打柴、放牛、喂猪、种菜、浇园、推磨、砻谷、舂米,再而参加插秧、“车(提)水”、耘田、割稻、脱谷、晒场……总之,不管家务还是农活,只要当时当地农村有的活计,除了使牛犁田耙地,其余的桩桩件件我都得跟大人一样,起早贪黑拼命地干。原来,他们争着抢着要把我从和平骆家接回来,并不是出于血脉的亲情和内心对我的怜爱,而真心实意地来收养我、照顾我、呵护我!在婶婶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既不用花钱又可以帮她干活的长工,是一个可供她任意使唤的奴隶,是一头可以任其吆喝的牛,是一匹任其驾驭的马!
婶婶的娘家在古高塘薛屋东面一公里之外,一个叫枫林塘的陈姓村子里。她在家中排行老大,可不知为什么,偏偏给她起了一个陈娅泗的名字,村里人都喊她“阿泗嫲”。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别扭、懊涩,但是字如其人。她没有文化,长得人高马大,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体魄健壮如牛,性格暴躁如雷,做事麻利泼辣,说起话来口无遮拦而且尖酸刻薄,人们背地里称她“母老虎”,大多村邻乡亲见到她内心都有点发怵,只得敬而远之,很少有人敢主动跟她搭话,生怕得罪她。摊上这样一个母老虎似的婶婶,而且要在她的手下过日子,我可算倒了八辈子邪霉了。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棵草。”在别人家里,像我这样大小的孩子,正是在父母跟前撒娇争宠、享受清闲的时候,谁舍得让他们那么小的年纪就去承受本该由大人们承担的繁重事务呢?一个月前,在和平东水骆奶奶家,我不是也像他们一样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安逸生活吗?可转眼间,就要我像大人们一样去肩负如此的重担,无论体力和心力上都是难以承受的。可对一个没有父母,寄人篱下的我来说,又能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事到如今,不论再苦、再累、再难,我也只能忍气吞声,任凭别人蹂躏和摆布,不然轻则遭到白眼或谩骂,重则遭受凌辱或毒打。(待续)
史料审核:中共五华县委党史研究室/江连辉
——“文化公园”投稿邮箱:mzrbwhgy@163.com
编辑:曾秋玲
审核:陈嘉良
请输入验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