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力在骆家老屋
花甲跪拜谢大恩
谁料想这一无言的分手,竟成了我们祖孙两人终生的诀别。自此,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位用辛勤的心血和汗水,哺育我6年之久,可亲、可敬、可爱的奶奶。
由于种种原因,自1951年秋天离开东水大坝,我一直没有回去过,而且与骆家也失去了联系。1974年9月,母亲通过陈福伦伯伯打听到,我离开大坝后不久,爷爷就去世了,之后奶奶到广州骆(越康)叔叔那里生活了十几年,“文化大革命”期间,故土难离的她又回到东水大坝老家落叶归根。此时,87岁高龄的奶奶由于中风已半身不遂,卧床不起了。
几十年来,奶奶一直朝思暮想地牵挂着我,得知我的下落后,她十分殷切地期望我能回去与她见上最后一面。可是当时我远在河北张家口地空导弹部队,由于战备任务紧张,一时走不开,最终未能如愿,不久奶奶便带着满腹的眷恋和遗憾离开了人世。得知这一消息,我很是难过和伤感:一个在艰难困苦年代,被她茹苦含辛养育了六七年的孙子,离别二十多年非但没有回去看过她一次,而且音信全无;一个对我有着天高地厚之恩的奶奶,在她弥留之际,我却没能亲侍她左右,尽一份孝道,让她见上最后一面,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让我深感自责和愧疚!
和平东水大坝是我的再生福地和第二故乡,对奶奶我始终充满着深深的眷恋和牵挂,我的最大心愿就是渴望有朝一日,能回到儿时的故里,却一直未能如愿。1987年我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后,虽有几次去广东出差的机会,但也没能到故乡,去祭奠在九泉之下的爷爷奶奶,内心更觉遗憾!直到我退休后的2008年,在金陵草长莺飞、南国木棉盛开的清明时节,才最终克服身体不适等困难,捧着渗透在骨子里的那份怀乡、怀土、怀旧、怀情的拳拳之心,带着爱人张黎和外孙女芃芃,回到阔别57年念兹在兹的东水大坝老家,专程去给魂牵梦萦的爷爷奶奶敬香、磕头、扫墓、上坟,圆了我半个多世纪的殷殷感恩夙愿。
康力重回大坝村老屋
清明时节雨纷纷。淅淅沥沥下了几天几夜的毛毛细雨,将东水的山村清洗得满目葱绿。走在弯曲湿润的乡间小道上,看着远方绵延群山朦胧的倩影,听着近处滚滚奔腾的东江涛声,嗅着氤氲的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泥土气息和青草的芬芳,令人陶醉。放眼望去,田间几乎看不到有人在劳作,只见几头慵懒的水牛,在江边的草地上,一边不停地甩动它屁股上那根长长的尾巴,拍打着背上的虻蝇,一边悠然自得、慢条斯理地埋头啃着地上嫩绿的青草,不时还抬起头来朝着空旷的河川“哞哞”地叫上两声,似乎在向人们告示它的存在,又好像在向我这个儿时的小牧童热情召唤。
当我怀着归心似箭的急切心情,奔向朝思暮想的山村,想去放声呼唤和热烈拥抱久违了的故乡时,不知是由于不孝游子离别家乡迟迟未归带来的愧疚,还是梦寐以求心仪夙愿终将实现迸发的喜悦激情,内心竟有一种“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忐忑不安在躁动……
转瞬间,一缕阳光从云缝中照射下来,天空像特意欢迎我们似的张开了笑脸,刚才还雾蒙蒙的山村,突然变得通明透亮。展示在眼前的,天还是那样高,地还是那样厚,山还是那样青,水还是那样蓝。屋顶上袅袅升起的缕缕炊烟,如薄雾缥缈在村野,似玉带盘绕在山间,久违的山村依然显得那样的恬适和安详,让我这个久别故土、客居他乡的游子,很快在心中撩起了童年时在这片热土上“枕着蛙声入睡,闻见鸡鸣起床,骑在牛背放牧,踏进波涛戏水”那一串串天人合一、快乐温馨生活的美好联想。
啊!阔别57年后,我今天终于又看到了当年用于遮风避雨、起居作息的老屋,看到了儿时在一起玩耍、一起疯癫的伙伴,看到了一直徜徉在心头空灵云雾、滴翠青山的景色,看到村前终年清澈见底、奔流不息的东江,看到了江边那棵云冠巍峨、枝叶婆娑的大榕树……一下子让我找回了几十年来在我心头若隐若现的那些美好记忆。尤其看到至今依然保存完好的老屋农舍、依然健在的发小乡亲、依然风光秀美的家乡山水、依然朴实无华的风土人情,就像吃了家乡独有的青艾团子和喝了家乡独有的糯米酒,我的心一下子暖暖的、糯糯的、甜甜的。那种满足和愉悦,叫我很难用语言来描绘、来表达,它多少让我释怀了萦绕于心的浓浓思念之情。(待续)
史料审核:中共五华县委党史研究室/江连辉
——“文化公园”投稿邮箱:mzrbwhgy@163.com
编辑:曾秋玲
审核:陈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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