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家山乡的悲喜岁月——康力同志回忆录(11)


夹缝之中的绽放(菱歌  摄)

童年不幸亦有幸

寒来暑往,春种冬藏,一年四季,周而复始——转眼六年时间过去了。在失去父亲、又与母亲失去联系,生死两茫茫的日子里,非亲非故的骆奶奶一家,对我如同己出,疼爱有加,使我这个不幸的孩子有幸在和平东水骆奶奶家里度过了6载幸福的童年时光。

可是正当我无忧无虑在骆家快乐地成长时,大约在1950年的秋天,突然听大人们议论说东水大坝不是我的家,我不是骆家的子孙。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塘,瞬间在我心头激起千层浪花。我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水大坝怎么会不是我的家?我怎么会不是骆家的小孩呢?我从小在东水大坝骆家长大,打我记事起,骆家的爷爷奶奶还有姑姑就是我的亲人,是他们一把屎一把尿将我拉扯大的,是他们给了我温暖,给了我关爱,给了我欢乐,他们对我那样无微不至的关怀,那样百般呵护的疼爱,我们息息相关、心心相印,他们怎么会不是我的亲人呢?时隔不久,又相继传来消息,说我的老家在远离东水近百公里的五华。老家的奶奶在找我,我的亲生母亲也在找我,都希望我能回到她们各自的身边去。

这些消息印证了以往传说的真实性。因此,我由疑惑变为恐慌,迷茫、彷徨、不安像夏日山区的狂风暴雨朝我袭来,一时间内心像装了十五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生怕哪一天我真的会离开亲如骨肉的奶奶。

我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里给了我安全、舒适、快乐,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愿去。

打那时起,不论奶奶走到哪里,干什么事情,我都会形影不离,步步紧跟,就连晚上睡觉都紧紧地拽住她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尽管如此,还会经常在睡梦中惊醒,不是梦见有陌生人跑到家里来将我抱走,就是梦到上街赴圩时与奶奶走失找不到回家路的情景。每次从噩梦中醒来,我都紧紧地抱着奶奶放声大哭,说我害怕,我不想走,不愿离开奶奶。开始,奶奶还安慰我,要我不要怕,说我不会走,她也舍不得让我走。可久而久之,奶奶慢慢改变了口气,说“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有自己的家。你的爸爸早在几年前就为革命牺牲了,你的妈妈现在在南京,她很想你,也很爱你,你到她那里去上学,会比在东水农村过得好……”

其实此时奶奶的内心比我还难受。我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就来到骆家,奶奶没白天没黑夜关怀备至,疼爱有加地将我这个尚不懂事的婴儿,一勺羹、一碗饭将我拉扯成能说会跑、听话乖巧的半大小孩,其间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代价呀!一只猫一只狗养了6年也会有很深的感情,何况是一个活蹦乱跳、有灵性有情感的人呢!而且,原先说好我是来给她做孙子的,怎么今天说要领走就领走呢?奶奶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让我走。

无奈之下,骆(越康)叔叔来信劝慰奶奶,说我是烈士的遗孤,放在骆家寄养是组织上的安排,现在革命成功了,我的亲生母亲和奶奶都希望我能回到她们身边去,应该体谅她们的心情,让我回去。奶奶是一位通情达理、宽厚仁慈的老人,她识大体顾大局,最终听从了骆叔叔的意见,服从了组织上的安排,忍痛割爱,同意让我走,但在心理和情感上对老人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待续)

史料审核:中共五华县委党史研究室/江连辉

——“文化公园投稿邮箱:mzrbwhgy@163.com

编辑:曾秋玲

审核:陈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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