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家山乡的悲喜岁月——康力回忆录④

大坝村古榕树之一

生离死别遇救星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背着我,在阿陈伯的陪同下,按照事先约好的时间、地点,在老隆通往和平东水的丰稔(龙川县中北部)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骆越康叔叔和他的妹妹。因为怕被别人发现生疑,见面后母亲只向骆叔叔兄妹俩简要地介绍了一下我的生活习惯,并表达了谢意,拜托他们照顾好我,便压抑着难分难舍、忐忑不安的心情,把我交给了骆叔叔。

“别时容易见时难”。当母亲把我从怀里递到骆叔叔的手上时,我放声大哭,一双幼嫩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母亲的衣袖不肯松开。我的哭声震惊了清晨静谧的四野,更似万箭穿心,深深地刺痛着母亲那颗滴血的心。面对家庭的支离破碎和亲人生离死别,更想到此次一别,母子天各一方,何日相见已是遥期茫茫。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悲伤,泪如泉涌,旋即伸出颤抖着的双手,从骆叔叔手中又将我抱了过去,紧紧地将我搂进怀中,亲了又亲,吻了又吻,真可谓“骨肉离别,母子连心,伤感绵绵,不胜依依”。

见此情景,站在一旁的阿陈伯也禁不住潸然泪下。为了不使母亲过于伤心,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母亲脆弱的肩膀,劝慰她不要太难过,要坚强!母亲强忍着内心的伤痛,又把我交给了骆叔叔。为了不给我母亲增添更多的伤感,骆叔叔兄妹俩从我母亲手中接过哇哇啼哭的我后,头也不回地朝着他们老家和平县东水大坝方向走去。母亲眼含热泪,痴痴地站在路旁,目送我和骆叔叔兄妹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

谁知道,我们母子这一分手,竟成了15年的阔别。15年,我像一棵无根的浮萍,在无奈地漂泊……

东水大坝村,在粤北九连山区和平县城东南方30多公里处。这里四面环山,100多户纯骆姓宗亲依山造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山脚下平坝上两棵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硕大无朋的古榕树,记录了曾经不朽的历史;自西向东从村前潺潺流淌的东江水,传唱着不老的沧桑。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淳朴、憨厚的大坝人民用勤劳的双手将大坝描绘成一幅山清水秀、景色如画的美丽田园风光。

骆越康故居

进入大坝,老远就能望见半山腰那幢醒目的房子——它就是骆叔叔的家,也就是我的新家了。这里依山傍水,坐北朝南,门前不远处清澈见底的东江水,一年四季奔流不息。四周群山环抱中的一处三进三厢二十四开间的大宅院,虽然经历近百年的风霜雨雪的侵蚀,看上去略显陈旧,不少地方已开始斑驳,但整个房子雕梁画栋、精工细琢,具有浓郁客家风格的建筑,仍显得非常美观和坚固。透过这些,依稀可见房屋主人的祖上虽不是什么富豪之门,但也绝非赤贫之辈,起码算得上是一户衣食无忧的殷实人家。只是到了骆叔叔的父辈,由于其伯父不务正业导致家道中落而分家。尽管如此,东水大坝的美丽景色,还是可以借北宋著名诗人王安石《书湖阴先生壁》“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的诗句来形容。

骆叔叔一家四口住在大院西头三间屋子里。骆叔叔16岁便离开家乡参加革命去了,家里还有父母和一个妹妹,他们就是我的爷爷、奶奶和姑姑了。爷爷年事不高,但因早年好抽烟,落下了一身毛病,看上去显得有点老态龙钟,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待在家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逸生活;奶奶身强力壮,是一位典型的客家妇女。她勤劳、善良、淳厚、坚强,家中里里外外的大小事情都由她做主、由她操持,是骆家的主心骨顶梁柱。我刚到骆家时,姑姑尚未出嫁,她聪明能干,泼辣大方,是奶奶做农活、理家务的得力帮手。

根据组织跟骆叔叔事先商量,我以他儿子的名义到骆家寄养,并给我起了一个“骆日明”的名字。爷爷奶奶不明就里,一直把我当作他们的亲孙子看待,对我关怀备至,疼爱有加,百般呵护,悉心照顾。姑姑常帮助奶奶照料我的衣食住行,一日三餐由她喂我吃饭,晚上由她带我睡觉,白天一有空就抱着我出去串门或到东江边上的大榕树下玩耍,这些在我幼小的心灵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姑姑出嫁后,奶奶一个人既要下地干繁重的农活,又要料理琐碎的家务,负责爷爷和我的饮食起居和日常生活,一年四季忙忙碌碌,非常辛苦。

没有了姑姑这个得力的帮手,奶奶只要出门,无论下地干活、上山砍柴、赴圩赶集,还是走亲访友,都用南方特有的一种布制的背带,将我系在她的背上带着我。待我长大一些能走路时,不论她走到哪里,我就像跟屁虫似的手拉着手始终紧随其后,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她之于我,就如同一位慈祥、宽厚的老奶奶,由此在我的内心深处烙下了一桩桩、一件件终生难忘的童年记忆。(待续)

史料审核:中共五华县委党史研究室/江连辉

——“文化公园‘投稿邮箱:mzrbwhgy@163.com

编辑:曾秋玲

审核:陈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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