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家山乡的悲喜岁月 ——康力同志回忆录③

《星火报》办报旧址

晴天霹雳雷轰顶

1945年9月,日军已经投降。带着抗日战争胜利的喜讯,父亲返回河源黄村恢复党的组织,担任中共河源县委书记兼中共后东特委机关报《星火报》编辑。正当父母满怀革命激情并肩投入火热斗争生活的时候,1945年11月1日,父亲在由河源板仓出发到儒步执行任务时,在五华双头圩被国民党反动乡长黄茹吉的马弁黄鬼头残杀,英勇牺牲了。

父亲为革命牺牲的噩耗传来,无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猛然间把母亲的心震碎了,把我们这个幸福温馨的家给震垮了。父母他们认识才三载,结婚才二年,我还不满一周岁,母亲才20岁,我们一家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万恶的敌人就夺去了父亲年轻的生命,撇下我们一对孤儿寡母,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由于斗争形势紧张,为了我们母子安全,也为了更好地抚养和照顾我,中共后东特委书记梁威林、青年部长卓扬等领导同志多次找母亲商量,动员她回“工合”工作。但母亲谢绝了党组织和领导的善意关心,坚决要求留在游击队工作,决心要为我死难的父亲报仇!

后东特委主要负责人

就在此时,父亲生前的战友、五华横陂老乡、在老隆“工合”联社担任总经理的我地下党的负责人——陈景文(人称“阿陈伯”),听说我奶奶因家庭矛盾急火攻心得了严重眼疾,已无力继续照看和抚养我,于是他提请梁威林、黄中强、卓扬等中共后东特委领导研究决定,准备将我送到骆联辉(骆越康)叔叔家里,由他母亲代为抚养。

组织上之所以决定将我托付给骆家,因为骆叔叔40年代初便是中共和平县委的领导人,我的父母亲在和平“工合”工作时就与他相识,他的老家在和平东水大坝,是我党地下交通站和堡垒户。他们骆家全家人曾多次冒着生命危险,掩护革命同志和游击队员。阿陈伯在和平从事地下党活动时,常到骆家落脚,对他家的情况比较了解,他家不仅政治上可靠,经济条件也相对比较好,而且骆的母亲为人善良,忠厚朴实,又特别喜欢孩子,认为将我托付给骆家寄养最为合适。母亲非常感谢组织上的真诚关心和周密考虑,欣然接受了组织上的安排。

几天后,阿陈伯派我叔叔薛标陪我母亲,回五华老家去接我。到了老家,伤心的母亲看到年迈和被疾病折磨得面容憔悴、瘦骨嶙峋的奶奶和面黄肌瘦、神情委顿的我,想想往日同自己休戚与共、恩爱有加的丈夫已不在人世,真想抱着我放声大哭一场。可是,为了不让奶奶知道她心爱的儿子已经牺牲的消息,不使处境已经十分艰难的奶奶增添雪上加霜的痛苦,她只好克制住自己痛苦的感情,压抑住内心的悲伤,强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善意地编造了一个谎言:说她和我父亲都在韶关“工合”工作,那里条件较好,他们决定把我带到那里去生活,这次她是来接我去韶关的。奶奶满脸愁容、老泪纵横地向母亲诉说了家里情况的变化,说她眼睛不好,不能很好地照顾我了。她同意让母亲把我接出去抚养,说这样对我的成长有好处。

中共后东特委文秀塘会议旧址

这是母亲今生最后一次回到我的老家五华古高塘,她这次回去在家住了三四天时间,除了给我添置了一些必需的衣物外,还给奶奶买了毛巾、鞋袜、衣料等一些当时缺乏而又必需的日用品,就带着我匆匆离家上路了。临行前奶奶紧紧拉着母亲的手,深情地说:“你们出门在外要特别当心,注意安全,有时间和运林(父亲的小名)带惠群常回家来看看。”可怜的奶奶此时哪里知道,她心肝宝贝似的大儿子已经为革命捐躯,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了,儿媳和孙子这一别也不知还能不能有机会再次相见。

母亲把我从老家接出来先住在老隆“工合”的宿舍里。这一夜,我幸福地偎依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像往常一样睡得特别甜、特别沉。可我哪里知道,刚刚失去父亲的我,明天又将离别母亲,到一个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家里去寄养。而此时的母亲则思绪百结,心如刀绞。“儿子到了那个陌生的地方能适应吗?骆家奶奶会像对自己的亲孙子一样疼爱他吗……”一个个疑问,一个个焦虑,在母亲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此时将幼小的我送到别人家寄养,既对不住我这可怜的孩子,也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亲。可是,在这兵荒马乱,居无定所的恶劣环境下,为了我的安全成长,也只好暂且如此。想到明天母子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这一晚,母亲愧疚地紧紧搂着我,和衣斜靠在床头上,一夜未合眼,彻底失眠……(待续)

——史料审核:中共五华县委党史研究室/江连辉

——“文化公园”投稿邮箱:mzrbwhgy@163.com

2024年3月25日《梅州日报》“文化公园”版面图

编辑:曾秋玲

审核:陈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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