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书院（钟小丰　摄）

●黄召晖

梅县东山书院是梅城周溪口的“三胜”之一。在其中堂正中，悬挂“初步云梯”匾额，两边两条大柱上挂有一副68字长联：“东下即天堑长江，淘不尽千古英雄，闲气钟人，伏处在草庐，谈道读经，海滨尚有无双士；山中知盛朝甲子，等养成一门将相，奇才应用，肃清遍寰宇，崇文尚武，儒行终能溢九州。”注明是清末著名诗人丘逢甲为东山书院撰写的长联，此联中的“閒气钟人”用的是“闲气”。笔者认为，这或许是笔误，丘逢甲的用意应该是“间气”，才与长联的文意相符。就此一孔之见，抛砖引玉，与行家商榷。

丘逢甲这一长联中是“闲气钟人”还是“间气钟人”？我查了一些资料，在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岭云海日行踪》、罗可群《丘逢甲与潮阳棉城东山书院联》一文及其他文章中，看到的都是用“闲气钟人”。其实，研读丘逢甲的长联用意，用“间气”才恰切。为什么说用“间气”才符合丘逢甲的原意呢？看“间气”的词意，查《新华词典》和《现代汉语规范词典》无“间气”一词，查《医学百科》和《中医学·医学知识》对“间气”的解释：运气术语。间隔于司天和在泉左右的气。六气分治，在上者为司天，在下者为在泉，其余四气分司天和在泉左右，称为间气。后查《辞海》有“间气”一词：旧谓英雄豪杰上应星象，禀天地特殊之气，间世而出，称为“间气”。《太平御览》卷三百六十引《春秋演孔图》：“正气为帝，间气为臣。宫商为姓，秀气为人。” 古代谶纬学说认为，帝王臣民各受五行之气而生，正气为帝，间气为臣。刘长卿《秋日夏口涉汉阳献李相公》：间气生灵秀，先朝翼戴勋。朱熹评范仲淹为“天地间气，第一流人物”。可见古人借鉴了中医术语，用“间气”之上“司天”之气比喻大臣豪杰俊秀。《成都大学赋》：“独据山川之秀，犹藏间气之英。”也用“间气”指英雄伟人。比照丘逢甲的“间气钟人”句，《现代汉语规范词典》：“钟”作动词解释为集中，专一；钟情（感情专注）、钟爱（特别爱）。钟灵毓秀指凝聚着天地精华之气的地方孕育出优秀的人才（钟：汇聚，毓：养育）。古时对钟人的解释：钟人，周代掌钟鼓奏乐之人。又，官名。春秋战国置。而反观《现代汉语规范词典》对“闲气”的解释：意指为小事或与己无关的事而生的气。元无名氏《刘弘嫁婢》第一折：“着我出去，便出去了罢，受他们这闲气做甚么。”这样比照，“间气钟人”在丘逢甲长联中表达的是：在东山这一人杰地灵的地方，一定会出伟人豪杰。如果作“闲气钟人”，则解释不通。难道说，东山这个凝聚着天地精华之气的地方孕育出来的是为小事或与己无关的事而生气的人？这应该不是丘逢甲所要表达的意思。用“闲气”不仅与“钟人”不配，且与相对的下联“奇才”一词也不能遥相呼应，更与对联恢宏之气不相符。

其实，现代汉语中的“间”与“闲”是有明显区别的。间，从間省，繁体字写作“間”，从门、从日。闲，从閑省，繁体字写作“閑”。繁体字“閑”简化为“闲”，是根据古人（异体字、同旁字）书法省笔规范简化。间的异体字写作“閒”。《说文解字》：閒，隙也。从門、从月。《古汉语常用字字典》（第4版）176页，上古没有“間”字，后人写作“間”的，上古都写作“閒”，后人把读jiān和jiàn的写作“間”，把读xián的写作“閒”。“闲（閑）”的本义是柵栏，在一般的情况下，閒和閑是不互通的，只有在“空（kòng）閒”的意义上有时写作（閑），汉字简化后，“空閒”的意义写作“空闲”。

综上所述，把丘逢甲对联中的“间气”写成“闲气”是不恰当的，“间气”才是他的本意。由此说来，现有这对长联书写的“閒气”是不严谨的，只能解释为“间”的通假字、假借字时才说得通。然而，这是丘逢甲自己笔误把“間气”写成 “閒气”，还是后来引用者将繁体字转化为简体字时，误把“間（间）”当作“閒（闲）”呢，还是如有些专家认为“闲气”才是呢？有待专家及爱好者进一步研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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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曾秋玲

审核：陈嘉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