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霭婷 摄
□林文映
梅州有“世界客都”之誉,可能海外客家人以祖籍广东梅州为最多有关。《光绪嘉应州志》有记载:“至清朝休养生息,人口繁衍,已有人多田少之患,况且二百馀年,以至清末,物力之不支,民生之日困,固其宜也……所幸海禁已开,倚南洋为外府……”
小时候,笔者在梅县听过一首山歌,“汕头出海七洲洋,七日七夜渺茫茫。行船三日唔食饭,记妹言语当干粮”,吟唱出客家人漂洋过海的辛酸、离乡背井的无奈,以及对妻儿的牵挂。出门难,留守也难,“丈夫抛却旧田畴,辛苦谋生去远游。三月春耕劳不得,竟教织女作牵牛”,道尽了客家娘子挑起一家大梁的坚毅以及对夫君的绵绵思念。
因为从事客家研究,笔者与台湾中研院教授黄宣卫交往多年,闲谈中得知他祖籍梅县槐岗,是移居台湾的第五代。笔者还有很多台湾朋友,包括台湾大学教授邱荣举、台湾联合大学教授刘焕云、凤凰卫视女主播曾静漪、香港台湾客家同乡会会长吴秀娥,祖籍都是梅州、惠州,祖辈赴台的历史,可回溯至三百年前。
常言道,“有太阳有海水的地方,就有客家人”。客家先民在海外的足迹,无远弗届得难以想象。台湾、东南亚都是近的,笔者曾经飞越印度洋来到一个客家话称为“毛里寺”的世外桃源。此地位于印度洋西南方,属于非洲国家,但却与非洲相距2200公里,面积逾两千平方公里。客家人在几百年前已经登陆这个海岛,现时全球唯一讲客家话可以通行的唐人街,只有毛里求斯的路易港。
已成为历史名词的“卖猪仔”,指的正是在西方殖民时期,中国东南沿海大量招募契约华工的现象。出洋当苦力在当年曾经是一门生意,在鸦片战争后尤其兴旺,取道香港、澳门的最多。梅州各县有不少乡民就是以卖身的形式被招募到东南亚、南美洲、欧洲做苦力。除了出门谋生,梅州人闯荡异域他邦的原因,还包括战乱、逃难,这也是客家人播迁海外、蔚然壮观的历史原因。
梅州籍华侨在异国番邦站稳脚跟后,与北美“金山伯”最多的广东四邑华侨一样,往往不远万里回到家乡,以婚配或继承产业为由携乡人出洋。笔者的好朋友阿慈妹、小玉姐,都是“过埠新娘”,在梅县经亲戚朋友介绍远嫁他乡。
梅州作为客都,除了漂洋过海的人流,还有货如轮转的物流。由于水路发达,梅江沿岸在梅城段形成了多个码头:油罗街码头、圣母宫码头、水打伯公码头等。当地老人钟廷允回忆,“从日本、南洋过来的进口产品会到这里下船,有海鲜、洋布、洋灰(水泥)、洋油等等,然后再运到陆上的其他地方”。赣南、闽西的土特产例如煤炭、木材、茶叶、菜甫等,会在码头中转,所以搬运工人特别多”。
旧时候梅州客家人出门谋生,主要靠“三把刀”,亦即剃刀、剪刀、菜刀。《梅州华侨华人史》的作者邓锐是笔者多年的朋友。他说早年梅州华侨华人中绝大部分是来自贫苦的农民、小商人和小手工业者,既无资金也没有专业技术,只能从事诸如商贩、店小二、洗衣、种植、捕鱼、做菜之类的职业。
笔者在马来半岛的柔佛州、森美州做田野调查,大致印证了邓锐的观点。当地客家先民在十八世纪前后抵埗时,多以种烟、割橡胶、捕鱼、烧炭、理发、裁缝、鞋匠、铁匠、金匠为业,稍有积蓄,则经营杂货铺、洗衣店、餐馆、五金店。
当然,时过境迁,崇文重教的客家人,接受了现代生活的洗礼,在金融、商贸、法律、教育等专业领域人才辈出。客家作为汉民族一个重要的民系,在红尘乱世挣扎求存,在筚路蓝缕的漫长岁月中,锻造出坚韧的生命力。
客家人有许多优良传统,是先民们生活、学习、奋斗的结晶,也是中华民族精神气质的重要组成部分。很多人都知道,居住在台湾的蕉岭籍客家裔,比在梅州蕉岭县的总人口还要多。笔者相信,凭借中华文化的深厚底蕴、家国情怀及拼搏精神,客家人走到地球上任何一块土地,都能生根、开花、结果。
▲2023年1月20日梅州日报客家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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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廖智 审稿:陈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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