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

（梅州日报资料图片）

小菜园很小，地形方方正正，地面整整齐齐，整齐有序的“沟垄”长出了满眼绿色。

小菜园前身是荒凉之地，房地产商尚未将其开发，杂草丛生，垃圾成堆。生性勤劳的母亲和几个大妈一合计，拎把锄头辛辛苦苦开荒了好几天，垃圾运了几大车，手脚磨了大血泡，愣是把臭气熏天的荒野地华丽转身为生机盎然的小菜园。从此，她们把生活重心从广场转移到了小菜园。

母亲劲头十足，一早一晚必来小菜园报到——翻地、播种、浇水……有时吃饭的点儿过了，她还在那儿忙个不停，好似回到了从前。母亲在老家也有个菜园子，各种蔬菜铆足了劲儿在竞肥争绿：红辣椒、青萝卜、紫茄子、又红又黄的西红柿，真是五彩斑斓，引人注目！可这小菜园不比老家的土地，贫瘠干旱，蚊虫遍地，娇嫩的蔬菜难成活，好不容易要收成了，却往往被虫子、老鼠啃掉。当然，“有耕耘就会有收获”，母亲也会喜滋滋地带着一把绿色无公害蔬菜回家，有时是绿油油的大白菜，有时是黄澄澄的小南瓜，偶尔带回碧绿可爱的秋葵解解馋，可惜经常上饭桌的是空心菜、番薯叶。每去一趟菜地，母亲就出一身大汗，回来洗刷一番，一不小心就容易着凉，搞成了重感冒。我们把“祸根”算在小菜园身上，强烈反对母亲去种菜。可母亲总说：“一地在手，应有尽有。”这小小的菜园子，还真成了她的心头肉！

前不久小菜园又“祸害”了母亲，她因种菜扭伤了腰。医生叮嘱她卧床半月，以后要多休息，少干活。母亲却一如既往，疼痛之际也低声嚷着不种了，等身体稍微舒坦点，就“好了伤疤忘了痛”。自个儿躬着腰慢慢踱步到小菜园视察一番，坐立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让我随她而去，她指挥，我干活，想方设法要保住她的小菜园。夕阳斜挂，散发着“烫”人的余热，母亲扔来一套长衫长裤，拿来一对雨靴，叫我穿戴齐全。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抹了一头汗，大热天，这不是让人中暑的节奏吗？母亲取笑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以往到小菜园只会拿手机摆拍，正儿八经干活务必穿上“防蚊战衣”，以防万一。怕热的我不理这一套，穿着T恤、短裤来到小菜园。在母亲的指挥下，我挥着锄头没两下，气喘如牛，真切感受到“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提一桶水浇菜，力不从心，一个踉跄，水哗啦哗啦全倒在人家菜地上。母亲见我豆大的汗珠往下滴，来不及嗔怪，嘱我摘把豆角即回。刚伸手，奇痒无比，低头一看，几只大花蚊正狠狠地叮咬我。一巴掌拍下去，可恶的蚊子死了，流的却是我鲜红的血。锄了半块地，手上起了大血泡；摘了一把青豆角，叮了一身红疙瘩——这就是我在小菜园的“收获”。

自从我在那干了半个钟的活儿，母亲整整心疼了一星期，绝口不提小菜园。我清净之余，也纳闷她的安静。邻居来串门，才揭开了谜底。原来，母亲暗地里把小菜园给人家了。我知道她舍不得，那可是她东一锄头西一榔头开荒开出来的小菜园。母亲淡淡地说：“人老不中用了，我种不了，也别荒废了小菜园。”听闻这一句，我的心一沉，好似一座大山重重地压来，难受了老半天，为生机勃勃的小菜园，更为白发苍苍的老母亲。

编辑：廖智

审稿：曾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