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兴宁·文峰

两海会馆耀齐昌  

◆陈晓辉

记得孩提放假时,经常到西河桥边的兴宁第四小学去打乒乓球,看到庭院纵横排列,左右回廊对称布局,绘画、雕刻、文字作建筑装饰,精美的柱梁、斗拱、托檐形象生动,龙凤麒麟花鸟人物精雕细琢,栩栩如生。整个屋架金碧辉煌,既美观又牢固实用,心生好奇。

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知道它是两海会馆的原址。

建于清嘉庆十一年(1806年),当时潮客在兴宁经商的多为海阳县及澄海县人,故取名“两海会馆”。又因潮汕地区隶属于潮州府,俗称为“潮州会馆”。潮汕风格迥异的木雕、石刻、石雕、浮雕形象生动,据说当时全部是由潮汕地区船运过来的,堪称最为显赫的兴宁古建筑。

1924年卢惊涛、赖颂祺两位农运特派员,从广州回来闹革命,成立兴宁县农民运动筹备委员会,揭开兴宁农民运动序幕。农运领袖彭湃亲临指导,就在两海会馆召开会议。

1925年三四月间,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周恩来,率领东征军征战粤东,曾在两海会馆指挥神光山和南济桥的激烈战斗,创造了威震全国的兴宁大捷。周恩来在兴宁战斗工作了23天,期间在两海会馆召开农运骨干会议,多次接见农民运动领导人,宣传革命道理,为如火如荼的兴宁土地革命播下种子。现在成为极有纪念意义的革命遗址。

己亥年春节期间,故地重游,看到焕然一新的两海会馆百感交集。原先的学校早已经搬迁了,2009年被列为兴宁市重点建设项目,依照修旧如旧原则,聘请古建筑专家精心修复,还原了这座古建筑的旧貌,墙壁、跳手、柱梁、斗拱、托檐等装饰大部分恢复了原貌,重现了金碧辉煌之本色,如今成为广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会馆为典型的潮汕风格,门庭宽阔,宽约七八米,进深约两三米,门墙柱地均以石为材,门楣镶嵌两海会馆石匾,左右边小门门楣镶嵌古瀛长属、莱岛名区石匾,威武的一对海狮石雕镇守大门。

大门进去,庭院向纵深依次排列,中间露坪,正厅左右翼为回廊,形成对称式四合院布局。柱梁、托檐等处以潮州金漆木雕装饰。各厅面积大小不一,上厅最为宽畅,下厅正大门内侧门楣处,列有《重修两海会馆记》,彰显出富丽堂皇的古典艺术建筑。

会馆外有斗门,门楣镌刻“瀛海辑宁”匾额,阴刻镀金。瀛海乃仙居之地,辑宁取归纳安宁之意,寓意会馆与兴宁和平安定。两扇小门内侧门楣处,左为《汕头港图》,描绘汕头清末民初开埠的景象;右是《潮州八景图》,展示潮州古城整体风貌。两幅壁画亦有史料和美术价值,弥足珍贵。

建造潮州会馆还有一段历史故事:

罗翙云撰《重修两海会馆记》,石刻道出了兴宁商贸繁荣的来龙去脉:

兴宁于岭东为邑,蕞然僻且小,无长江大河为之交通也。然西北行百余里,达于江右,东南流二百余里注于韩江,西北陆产委输东南,东南水产转运西北,而皆以兴宁为中枢。当海未南通,潮人之之广州者,其道当出此。故商务倍形发达。兴宁之有潮商也,盖肇兴于清乾嘉间也,其来久矣。

明清时期,兴宁是闽粤赣三省通衢之地,商贸发达。宁江河为水路运输枢纽,上通东江、琴江,下达梅江、韩江。花舫渔船及货艇往来熙攘,络绎不绝,时称小南京。正是兴宁的小南京地位,吸引了大批潮汕商人云集于此。

大批潮商的涌入,推动了小南京更加繁荣。因兴宁水运可直达潮汕诸县,两海会馆兴建前后,以兴宁为中转地,南来北往,集散各类商品。所营货物北运以食盐为主、海味为次,南运则以原材料及农林产品、土特产为主。

兴宁深居内陆,并不产盐,称食盐为潮盐,由潮商从潮州启运,上溯韩江、梅江、宁江,运抵兴宁。除直供本邑外,亦转销粤北周边地区约十几个县以及江西、湖南等地,转销量巨大。其时,宁江河畔盐铺林立,盐铺多过米铺,“盐铺街”街名亦由此而来。

其后,潮汕人以兴城为中心,先后在盐铺街、西门街、河唇街等设立商铺,通过水陆航道,建起长短途货运网络,推动购销关系,盘活兴宁及其周边地区经济发展,推动商贸繁荣。

清嘉庆十一年,由当时的潮汕富商捐资兴建两海会馆。它既是兴宁商贸繁华的见证,也是潮汕人与客家人友谊的产物。逢年过节潮汕民众都喜欢去会馆朝拜,两海会馆变成维系两地民众情感的桥梁。

游览完两海会馆,引起我诗意大发,特作七律一首:《吟两海会馆》:

西河府第卧桥头,画凤雕龙汕客楼。

两百风霜交晦朔,三轮甲子启沉浮。

潮州隔岸商人聚,偃月横江使者游。

大捷东征军部址,安居瀛海辑宁秋。


  范将军  

◆秋月

“范将军”在江城名气不小。圈内人一听“范将军”的名字,无不肃然起敬。

“范将军”其实不是将军,是一名棋弈高手。自小跟随爷爷学艺,天资聪颖,举一反三,一通百通,爷爷很快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范将军”只要在棋盘面前一坐,顿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俨然一位将军,带领千军万马,金鼓齐鸣,攻城拔寨,所向披靡,百战百胜。只要他一句“将军”,对方已然知道败局已定,无不乖乖投降。因为范姓,终获雅号“范将军”。

“范将军”因迷恋棋坛,年届三十,仍孑然一身。

“范将军”战遍江城,已无对手。听说海城有一高手,“范将军”心旌摇曳,跃跃欲试,书信联络对方,不日与对方定下战期。

江城海城相距400余里,“范将军”一人坐车前往。为保精力,“范将军”上车即睡。昏昏乎乎间,“范将军”忽听“所有人举起手来,不准动” 。“范将军”睁大眼睛,但见两个手持利刃的青壮年,面露凶相。原来是半途上来的乘客,专为抢劫。彼时还没高速公路,汽车随处停车载客,常闻车上抢劫之案,不料今日碰上。“范将军”前后左右张望,只见车上男男女女齐刷刷举起双手,范将军正观察中,一歹匪利刃相向,凶吼,你,举起手来。“范将军”看着寒光闪闪的利刃,面不改色,镇定自若,问:尔等可曾听说过“范将军”?歹徒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范将军”提高分贝,声音洪亮,鄙人就是“范将军”,不信可去江城打听,手下有千军万马,今日微服出门,不料遇上尔等小卒,识趣的乖乖放下屠刀,还钱予人,不然尔等脑袋即日不保。歹徒认真看着“范将军”,见他浓眉大眼,正气凛然,毫无惧色。两个歹徒何曾见过此等人物,相互传递眼色,随即丢下赃物,叫停司机,落荒而逃。

车内顿时欢呼雀跃,齐齐向“范将军”敬礼。“范将军”告知众人,其实他不是将军,只是一个下棋的棋手。“范将军”最后沉痛说,歹徒只有二人,我们一车几十人,何惧之有?

说得众人面露羞色,低头无言。

此事传遍江城,“范将军”一时被人交口称赞,江城公安局破格录用他为警察,同年“范将军”娶得当时同车一娇女为妻,传为佳话。

这是一个版本,还有一个版本:

“范将军”看着寒光闪闪的利刃,霎时吓得脸色刷白,腿脚发软,乖乖举起双手,任由歹徒搜去身上钱物。“范将军”家中本已贫囧,此行盘缠还是亲朋所贷,遭此一劫,气血攻心,生命危重,紧急送往附近医院抢救,方保回一命。

“范将军”回到江城,再战棋坛,只要一落座,便觉心慌气短,精神萎靡,纵有千军万马,终觉力不从心,指挥失灵,屡战屡败。江城棋坛一时异军突起,纷纷战败“范将军”。“范将军”仰天长叹:将军已死。他人再称呼“范将军”,其甚感刺耳,渐离棋坛,足不出户,孑然一生。

从此,江城再无“范将军”。

双仙图(国画)/宋国文


    热闹的城市 最擅长遗忘  

◆马怡林

今天是星期五,虽然还剩半个小时才下班,但办公室却提前热闹起来。老同事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假期去哪里玩,见此情景,我也是习惯了,似乎每个星期都是如此,我只觉得他们有些吵闹,低下头默默地修改起文案。

坐在我对面的同事小黄伸过头来,问我这个假期怎么安排。我说有朋友到访,闲聊了几句便敷衍过去了。小黄倒也很是识趣,不一会儿便扎进那个热闹的人堆中去了。哪有什么朋友来访,这座城市也就我一人而已。 大学毕业以后,朋友都去了不同的城市工作,刚开始还能在节假日约在同一个城市聚上三两天,倾诉各自的心事。后来工作逐渐繁忙,除了微信偶有联系,便很难得知彼此过得怎样了。如今一年下来能聚上一餐,都算是幸事。

翻开手机的群聊,上一条信息发出的时间已是一个多星期以前。“最近过得还好吗?”小心翼翼地在手机屏幕上敲下这几个字,想了想,又把它删了,退出了屏幕。

同事们打完卡陆陆续续离去,项目组长叫住了刚要离开的阿芳,要她做个报表。芳姐表面上笑嘻嘻的,其实脸早已黑得像块炭了。小马,姐姐晚上有约会,这份报表就拜托你啦,新人要多锻炼一下哦。撂下一句话,便又笑嘻嘻地走了。亲眼看着这光怪陆离的职场剧情,无奈地苦笑着。

这些年,换过几份工作,辗转于多个陌生的城市,每次换工作,母亲总会打电话过来一顿训斥,希望我能够安稳一点,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奈何我这性子本就不适合安稳,一个地方待久了会使我感到厌烦,又或许是年纪未到吧,总想着趁年轻多去外面看看。

电脑键盘一直滴答滴答地响到了深夜11点,随着最后一个标点符号落在屏幕,我合上了电脑。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和酸疼的脖子,过低的室温让我不禁打起了冷战,我披上一件长衫,径直去茶水间接了一杯温水,试图用这些来抗衡逐渐下降的体温。站在落地窗前,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头顶是另一座大厦的一角,装点了永恒不灭的霓虹;脚下是攒动的车流,像是发着光的蚁群,从城市中心迁徙到边缘。无论何时,生长的城市从不缺乏热闹。

走出电梯,一个外卖骑手从我身旁掠过,一边拨打着顾客的电话,一边等待着下一趟电梯的到来。黑夜囚禁了两个为生活拼命的灵魂,一个俯首于办公桌前,而另一个穿行在楼宇间的光影里。每一座豪华的写字楼,都像一座鎏金的鸟笼,家鸟想飞出去,野鸟想飞进来。笼子是没有感情的,冷淡地接收一批又一批新鸟,直到拥挤,然后机械地关上门,等待下一次轮回。

这个时间点地铁已经停运了,庆幸自己赶上了一趟夜班公交。车上只有几个人,人与人之间保持着特殊的社交距离,几乎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插着耳机,下垂的线连接着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交错纵横的马路和高墙,将城市里的人隔离在了一个个孤岛上,一些在岛边垂钓思念,一些在打捞流浪的漂流瓶。

车站离住处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了,途中需要穿越一个夜市。与市中心的热闹不同,这里的热闹多了一丝烟火气息。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铁锅里跳跃的牛河田螺,文火中翻腾的靓汤糖水,炭烤架上滋滋作响的生蚝鸡尖,泡沫箱内冒着冷气的啤酒可乐,还有四方桌前穿拖鞋的男人女人。他们举杯相碰,不用分谁有钱谁没钱,言语之中只剩下独属于今夜的爽快。我在摊前点了一份关东煮,摊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小伙子,又是你,这么晚才下班吗?来,多送你几个鱼蛋,不用钱的。当我还在错愕之时,他已麻利地帮我打包好了。我付了钱,道了声谢谢。一路上,我都在想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光顾过他的,而他又是如何在众多人之中记住我的,不得而知。

住处位于一座八楼出租屋里,我住在五楼,因为离市中心不远,所以这里的租金也不便宜。正准备上楼,花坛里蹿出一只野猫把我吓了一跳。这附近有很多这样的野猫,房东说都是以前租客的,带不走,就把它们丢在这里了。命娇的,都死在了外面,只有命贱的能活下来。这是一只很瘦的橘猫,左边的眼睛瞎了,应该是和别的猫打架弄的。它在我脚下转圈圈,不停地叫着,在向我讨要口粮。我朝它丢了几颗鱼蛋,就走了。此时的天空隆隆作响,大概是要下一场大雨吧。

洗了个热水澡,点了一支烟站在狭窄的阳台,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微信。我打开老友群,老何在群聊里发了一条信息——最近大家过得怎样?什么时候约?颤颤巍巍地打下几个字,发了出去——还不错,你们呢?

临睡前,暴雨如约而至,听到楼下大排档的老板娘模糊的喊声:落大雨啦,今晚早点收档喽喂!我也赶紧关上了门窗,以免这雨弄湿我的床铺。天气预报说这雨会下个四五天,假期全都将浸泡在潮湿的天气里。

一场大雨,将整个城市里里外外洗个透彻,随之被冲刷走的还有那些匆忙行走于街道中的人杂碎的生活。写字楼人来人往,穿插进几副陌生的面孔,但没有人会注意;深夜公交依旧冷清,加完班的人试图通过耳机线与陌生的世界交流;大排档的四方桌前又换了一群男女,举起酒杯与寂寞的深夜抗衡。热闹的城市无法保存记忆,恰恰相反,它最擅长的是遗忘。


夏境(四首)

◆方华

很轻的夏

在一只蜓的翅膀上

一朵花瓣

就托住了它的飞翔


由淡变浓

由浅变深

当绿的色度用草叶来测量

夏就重了


在阳光搭建的舞台上

一只蝉

将夏之咏叹

唱到了高八度


草根下面

一群昆虫

以它们弱小的生命

演绎夏的繁盛


  近体诗四首  

◆李小星

夜宿农家

瑞草奇花织绿篱,蛩鸣雅曲涨心池。

月光如水蛙声乱,黄犬白鸡都和诗。

观钱塘江大潮

谁驾狂涛卷雪开?穿云裂帛狭风雷。

嘠金碎玉惊寰宇,不尽天兵亮剑来!

题《汶河落日》

琼楼栉比耸江东,落日残霞血样红。

历历晴川风淡荡,萋萋芳草影蒙珑。

天边有韵千峰碧,心底无私百虑空。

世外桃源堪入画,凤凰最喜伴孤桐。

咏火龙果花

婷婷袅袅出瀛台,舞凤腾龙自在开。

盼得东君多眷顾,心花怒放送香来。

实习编辑:杨旖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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