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邑古风入诗来

——探访河源龙川通衢镇

●谢小康

       有人说，不了解龙川，就不知道广东的过去。诚然，佗城镇正是因2200多年前的“南越王”和龙川县令赵佗而得名，也因此成就了今日河源“岭南客家文化起源地和岭南文化发祥地之一”的美名。而在笔者看来，如果不认识通衢，也就无法领略龙川辉煌历史之全貌。日前，笔者与几位好友一同走进河源市龙川县这个曾有“三省通衢”之称的千年古镇——通衢。

通衢镇华城村古戏台

千年古镇

要说古之龙川县，其分量比现今河源市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先秦时期龙川属百越一支的“缚娄国”，有“缚娄之东乡”之称。秦置县之初，疆域辽阔，包括今龙川、五华、兴宁、源城、东源、和平、连平、紫金、陆丰、海丰等县（区、市）全境以及平远、新丰、寻乌、定南等县的部分地方。东晋咸和六年（331）以后，龙川县地曾多次析置新县，至明嘉靖年间县境疆域才基本上稳定下来。龙川是广东最早立县的4个古邑之一，是岭南文化和客家文化的发祥地之一，也是原中央苏区县。目前龙川县下辖24个镇，其中包括通衢镇。

据《通衢镇志》载：唐武德五年（622），广东开通东线古驿道（官道），自广州经龙川城、通衢、蓝关通潮州，逐渐形成通衢街道；元和十二年（817），韩愈被贬为潮州刺史，途经通衢古驿道，写下著名诗文《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开宝四年（971），置广南东路，循州属之，通衢属龙川县。

由此可知，通衢是妥妥的千年古镇。明正德九年（1514），刑部主事李中（1479-1542，字子庸，江西吉水人，著有《谷平先生文集》）谪为通衢驿丞，见驿东多梅树，遂建“爱梅亭”（后改称“官梅阁”），在亭中接待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留下不少著名诗词。如《除夕》：吏隐无妨卧海边，梅亭日月似推迁。客怀此地几千里，正德明朝十一年。有意山花撩酒兴，无端风景入诗篇。世途脚板闲来往，勘破行藏总属天。后人慕爱梅亭之风雅，曾将通衢城称为梅城（通衢街道所在的梅城村也因此而得名）。但真正的通衢“城”于明嘉靖四十四年（1565）由邑绅张大纲倡筑，城墙全长四百零八丈六尺，高二丈一尺五寸，东西门城楼二座，南北三小水门各有楼。东门城楼位于今镇政府所在地，西门城楼位于上街尾，南门位于云鹤路通衢桥左右位置，北顶小门位于通衢中学北顶操场入口，北侧门位于通衢医院与尹氏祖屋背后之间，南门引鹤市河水筑成护城河。笔者此行的动因之一正是从有关资料上获悉这一信息，本欲一睹“梅城”（与梅州市政府所在地同名）之古韵。遗憾的是，该城墙于民国期间被拆毁，以上遗迹已难寻觅。

三省通衢

通衢镇位于龙川县东南部，东与五华县毗邻，南连鹤市镇、紫市镇，西临佗城镇、老隆镇，北接登云镇、老隆镇，距离县城老隆13千米。

通衢因其独特的交通地理位置而得名。自唐武德五年（622）广东开通东线古驿道（兴梅地区连接珠三角地区的主要官道）后，通衢因地处沟通粤东、赣南、闽西南诸州县古官道要冲，故取“通衢”之名。后有“三省通衢”之说。

自唐修通闽粤古驿道后，北宋时期设立通衢驿站，此古驿道成为“路当闽广之冲，轮蹄释不绝于道”。在清朝，通衢驿是全国1900多个驿站之一。该驿道的龙川段连接老隆至五华兴宁，古驿道通衢段为“当风坳—石径—径头—新径—合路口—牛屎坳—通衢驿站—廻玳桥—蓝关”，全长约15千米，路宽1.5米，路面多为鹅卵石铺成。据悉，这些古驿道路面遗存甚少，大部分已改为水泥路面的国道、乡道。因时间所限，此行未能亲临现场，甚憾！

有关资料显示，在秦代所设的南海郡中，只有龙川、博罗、四会三个县，郡治在番禺。而龙川是广东最北面的县份，主要承担南北交通枢纽的作用。历史发展到今天，中国贯穿南北的大动脉——大京九铁路在龙川设立枢纽大站；此外，广梅汕铁路、梅河高速、205国道也都自龙川经过。虽然古通衢之驿道已完成它“三省通衢”的历史使命，但就交通而言，今天的龙川和通衢仍然延续着它的荣耀与辉煌。

文化之乡

通衢镇历史悠久，文化古迹众多。除通衢城（梅城）外，还有华城明代军屯。据《通衢镇志》：华城于明弘治十七年（1504）夯土城墙，明正德十一年（1516）因寇患侵扰改筑砖城，城墙周长二百六十五丈，高一丈二尺，厚五尺，有东门、下东门、南门、西门四座门及北楼，称为田心屯城，也称华城。无独有偶，此处有华城村，梅州市五华县则有华城镇。带着几分好奇，我们在当地镇干部引领下来到位于通衢镇（梅城村）不远的华城村明军屯所在地。遗憾的是，城墙于民国年间拆毁，目前所见只有一段墙基。当然，华城村系名副其实的古村落，村内可见不少特色古民居。

通衢文化底蕴深厚，历来崇文重教，素有“文化之乡”的美誉。据记载，历史上有韩愈、李纲、杨万里、李调元、李中、任可容、王英、宋湘、钟鼎鸣、徐琪、叶璧华等宦官名贤在本地题诗，还有朝廷命官黄景升、陈安、张秀八、邹元标、黄海山、朱海山、欧阳泰、李中、林孟端、林如宾、蔡道森等先后在通衢任职。他们向当地民众传授中原地区先进的生产技术，促进了先进思想和文化的传播和发展，也留下了大量宝贵的文化沉淀。如宋湘《蓝关题壁》：关木古云攒，山冈午不干。马蹄鏖寸磴，人语断中盘。刺史经过否？书生肃拜难。公寒我未食，聊复记征鞍。又如杨万里《发通衢驿见梅有感》：忙中掠眼雪枝斜，落片纷纷点玉纱。虚过一冬妨底事，不曾款曲是梅花。

通衢历代人才辈出，名扬一方。公元819年，唐代著名诗人韩愈被贬前往潮州任刺史，途经古通衢丫顶埂的蓝关，勾起了他的悲伤心境，写下一首《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诗文：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为了纪念这位大诗人，古通衢人就在蓝关建起韩文公祠，以供后人瞻仰、凭吊。明洪武八年（1375），在通衢驿右创办云社学，为通衢最早的学校；明朝工部主事李中被贬到通衢任通衢驿丞期间（1514-1523）建爱梅亭后，途经通衢驿站的官员和文人墨客在此留下不少著名诗词文章，大力促进了古通衢文化的兴起。清咸丰十一年（1861年）前，为景仰韩愈的道德、文章，热心教育的邑贡叶及时、张子筠、罗时敬等先贤们筹集资金，将位于通衢城西北的“文昌阁”改建为“景韩书院”，时为全县有名的书院之一。据《通衢镇志》记载，明清时期通衢出科举人士（含官职）63人；新中国成立后，通衢籍副厅（司、局、师）级以上干部达20余人。

大夫第位于通衢镇人民政府右侧大街的一巷道内。门联“岁拔文武第，县州府教家”昭示着主人地位之显赫。《通衢镇志》载，明嘉靖至万历年间，大夫第张大纲家族一门三举人二贡生，曾声振一方。张大纲系嘉靖二十二年（1543）癸卯科举人，官居福建德化知县，因平定匪患、造福一方而名留青史。屋内中堂至今仍悬挂着“亚魁”（旧时科举乡试第六名）牌匾，庭院中的一口古井见证着时代的沧桑。

此外，镇内还有千年古榕树和古戏台等遗迹，共同见证通衢古城兴衰发展，是当地的文化地标。

革命老区

通衢镇具有光荣的革命斗争传统，是革命老区镇。1925年12月，田心屯（今华城村）成立了农民协会，组建了农军。1927年冬，田心屯美山农民协会制作使用了一面犁头旗，该文物至今藏于广东省革命历史博物馆。

1927年冬，锦归村冷水坑、玳峰村崔屋也相继成立了农民协会。1928年3月10日，田心屯、冷水坑等地农军参加了鹤市武装暴动。1929年3月，成立中共冷水坑支部，积极配合中央苏区反“围剿”斗争，开展游击武装活动。1934年农历八月十二，锦归村冷水坑发生共产党游击队遭遇国民党军吕炽营和地方县警、民团共500多人包围“进剿”的惨烈战斗。1939年1月20日，田心屯召开了有900多人参加的“华宜乡民众抗日自卫协会”成立大会，广泛宣传抗日斗争，唤起民众组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1940年夏，中共在新径、合路口分别建立党支部。1946年6月，东江纵队北撤后，龙川成立了以黄素为书记的“中共龙川县临时工作委员会”，随后建立了中共旺茂支部、华城支部，恢复了中共锦归支部，建立川南武工队，扩建新生游击大队一中队，先后选送二三十名青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组织民兵配合武工队打击地方反动势力。1948年农历二月初一，太楼村、玳峰村发生了川南武工队和民兵遭遇国民党龙川县自卫大队及地主武装100多人“围剿”的激烈战斗。1948年下半年，中共梅城支部建立后，通衢大部分乡村都建立了中国共产党的基层组织。1949年5月16日，通衢有300多名民兵参加了解放鹤市的战斗。

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通衢涌现了早期民主革命知名人士李荣和优秀革命干部崔兰等一大批革命烈士（共计烈士47人）。1957年，锦归村冷水坑被广东省人民政府评为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革命根据地村庄。1991年8月，儒南、葛藤、华新、华城、寨背、梅城、梅东、双寨、广福、旺茂、锦归、高湖、锦太、太楼、玳峰村（占全镇村庄的15/17，几近全境）被河源市老区建设委员会补划为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革命根据地村庄。同时，通衢镇也被评为革命老区镇，为后来龙川认定为“原中央苏区范围”奠定了基础。

编辑：廖智

审核：陈嘉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