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新康 | 割芒秆放竹排历险记

云山雾罩(菱歌  摄)

●宋新康

20世纪70年代,梅县有一家造纸厂,厂址设在现在的客家博物馆内。过去造纸厂生产纸张的主要原材料是芒秆。芒秆是从农村收购的,由村民收割后,先卖给当地收购部,再由收购部转卖给造纸厂。

村民通常利用农闲时节上山割芒秆,运气好的时候,一天可以挣个8毛1元钱,这比在生产队里劳动强多了。在经济来源有限的年代,许多人为了生活,为了给家里挣点油盐钱不怕艰辛地上山割芒秆。割芒秆是一项非常艰苦的工作,这不像割禾、割草那样简单。芒秆多生长在山上的荆棘丛生的刺蓬里,同时芒叶特别锋利,容易划伤人的手和脸,因此割芒秆时即使很小心,甚至戴上线织的手套,也免不了让芒叶划伤;且芒叶表面有许多细小的茸毛,沾在皮肤上足以让人瘙痒难忍,因此在天气很热的夏天割芒秆时,也要穿上长袖衣服,以减少芒叶的划伤和茸毛的沾黏。

小时候放暑假,我曾经多次与年龄相仿的伙伴一起加入村里的大人割芒秆的行列。刚开始,在村子附近的山上割,后来到更远的山上去割。

我最远曾经到过石窟河畔白渡与蕉岭的新铺镇交界处的深山里割芒秆。那里路途遥远,山路崎岖曲折,为了争取时间,时常凌晨三点多出发。出发前我们要准备好早饭,带上磨得锋利的镰刀、捆绑芒秆的麻绳、挑芒秆的竹杠、防芒叶划伤的手套、装满开水的军用水壶、手电筒等用品,可谓是“全副武装”。

割芒秆难,但在没有运输工具的条件下,要靠肩膀把收割的芒秆挑下山,也是一项艰辛的工作。本来一个上午割芒秆已经很累了,到中午,饥饿难忍,这时要把上百斤的芒秆从山上挑回收购部,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季,难度可想而知。贪玩和冒险是孩子的天性,孩子们便想着把芒秆集中起来做成竹排(实质是芒排)让它顺水漂流,以减少挑担的困难。这样不但不用肩挑,不用走路,水性好的孩子还能趁机到河里游泳。

但有一次惊险的经历,让我再也不敢随竹排(芒排)漂流了。那是一个夏天,当我们割好芒秆并把芒秆扎成竹排时已是中午了,劳累让我实在不想走路,便跟着另外两个十五六岁的伙伴一起负责放竹排。正午时分,太阳当空,竹排顺流而下,沿河两岸翠竹映堤,同伴们兴奋地唱歌或戏水。当时正是雨季,梅州地区虽然并没有下雨,可能由于上游的福建下了一场大暴雨,正当我们玩得高兴时,洪水像猛兽般扑来,瞬时浊浪排空,在洪水冲击下,竹排改变了漂流速度和方向,像脱缰的野马向河的中间飞奔,我们三人连忙用撑竹排的竹竿使劲地把竹排往岸边撑,由于洪水太猛,竹排一点也不听使唤。眼看竹排再往前漂就要漂过停靠的码头了,这样我们将无法在白渡码头靠岸,甚至有被冲向下游的风险。我水性差,被吓慌了。水性较好的一个同伴见此情景,纵身跳入河中,拼尽全身力气把竹排往码头方向的岸边推去,可洪水太大,一个人的力量非常有限,尝试了很久也无法把竹排推向河岸。另外一个同伴见状也跟着跳入洪水中,经过两个人的共同努力,最终把竹排慢慢地推到白渡码头附近靠岸了。当竹排靠岸后,在上岸不到5分钟时间,整个竹排散架了,有好几捆的芒秆被洪水冲走。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虽然辛苦收割的芒秆损失了不少,但也庆幸自己没有被洪水冲走!要是迟那么一点点,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惊险的瞬间让我久久不能平静,回到家后一直不敢告诉父母。过了有一个多月父母才从其他同伴那里听到我们三人历险的事,从此,我再也没有去放过竹排。

——“文化公园”投稿邮箱: mzrbwhgy@163.com

编辑:曾秋玲

审核:陈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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