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九月，金风送爽，梅州市举办“首届中秋山歌”的盛举，引起“山歌之乡”梅州人民的广泛兴趣。三省七个文艺团体的有关演员、演奏家，应邀前来参加山歌节，更给这次群众文化活动增添了风采。山歌节期间，我访问了回娘家的客籍“刘三姐”——黄婉秋。

黄婉秋祖籍在梅州。她祖父原是一位老中医，曾在梅州开过药店。抗战时期避难到广西桂林，虽然客居异乡，她家里人却从来没有中断对故土的怀念。黄婉秋记得她祖父临终前一再叮嘱她父亲：将来不管走到天涯海角，都不要忘记回乡寻根。黄婉秋掩饰不住回乡的喜悦心情，激动地说：“我从小在广西长大，快四十岁了，还没有喝过故乡的水。

这次有机会回来，了却我与祖辈的夙愿，我感到很高兴。”

是的，梅州人民也很高兴。自从《羊城晚报》报道了《“刘三姐”转“外家”》的消息，梅州人民就翘首盼望“刘三姐”回乡。据说，广西有的同志劝说黄婉秋不要说自己是梅州人，担心广西的“刘三姐”走到广东去了。黄婉秋风趣地说：“这怎么行呢？我是梅州人，落叶归根嘛！”

1960年，17岁的黄婉秋主演电影《刘三姐》，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机智、勇敢、勤劳、美丽的劳动妇女形象。电影放映后，蜚声影坛。在南洋还被誉为：“山歌片王”。从此，黄婉秋的名字就和民间广泛传诵的“刘三姐”连在一起了。我告诉黄婉秋，本地也有“歌仙”刘三姐的传说。据说远在唐代，梅县松口有一位刘三妹，聪明伶俐，以擅长唱山歌而远近闻名。一天，刘三妹在江边洗衫，看见上游飘来一只船。船上站着一个秀才，声言特来找三妹对歌，张开就唱：“讲唱山歌涯最多，船上载有七八箩，拿出一箩同你对，唱到明年割番禾。”刘三妹暗自好笑，随口驳道：“河唇洗衫刘三妹，借问先生哪里来？自古山歌从口出，哪有山歌船载来！？”秀才一听，自知不是对手，赶快调转船头，溜之大吉。

黄婉秋对这个传说很感兴趣，她告诉我，早闻梅州是“山歌之乡”，很想到此亲眼看看。这次回乡的当天晚上，她不顾旅途劳累，马上到公园去看乡亲唱山歌。黄婉秋赞叹：“桂林山水甲天下，梅州歌海更迷人！家乡的山歌真是丰富多彩。歌手才思敏捷，歌声押韵上口，而且多用双关、谐音等手法，很有特色。”她认为，梅州山歌活动比广西更普及，山歌题材更广泛。特别是梅州市人民政府从今年开始，把中秋定为山歌节，更是一件具有深远意义的盛举，相信海内外同乡都会鼓掌叫好。当她听我说：“三姐回来参加山歌节，对家乡山歌活动一定会有很大促进”时，连忙摆摆手：“哪里哪里！三姐回乡是来学歌的。我对故乡山歌很少接触，今后，我还要多回来学习呢！”

因为还有其他工作，黄婉秋这次在梅停留的时间很短。在百忙中，她抽空访问了工厂、部队，应邀在电影院和群众一起观看电影。还特地去参观晚清著名爱国诗人黄遵宪的故居“人境庐”。她说，“黄遵宪重视向山歌吸取营养，这给我们很大启发。古今中外的文艺家都是善于向民间文学学习的。”

有人说，鲜花和掌声的背后是辛勤的汗水。作为一个对艺术孜孜不倦地追求的著名演员，黄婉秋在“文革”十年中饱受劫难，耽误了宝贵的年华。但她一直以坚韧的意志、辛勤的汗水，坚持勤学苦练，顽强地保留着艺术青春。粉碎“四人帮”后，黄婉秋不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演出，所到之处，无不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她说：“观众的热情使我深受鼓舞，从而也产生了紧迫感。我要争取时间多演出，不辜负人民对我的期望。”在梅州山歌节花会上，当衣服彩衣短裙、聪明俊俏的刘三姐形象一出现在舞台上，梅州观众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黄婉秋面对全场乡亲，满怀激情地演唱了一首客家山歌：

客家妹仔回乡来，

故乡新貌喜心怀。

喝口家乡清泉水，

三姐献丑登歌台。

黄婉秋以她柔美的身段、婉转甜美的歌喉、声情并茂的表演，倾倒了故乡的观众。接着，她与丈夫、抒情男高音何有才，表演了电影《刘三姐》中的选段，还合唱了一首他俩合作谱写的歌《梅州好》——……清清的梅江长又长，高高的阴那山最雄伟……

梅州人民情最深，叶帅家乡有名声……

此刻，我记起叶剑英同志1961年观看广西彩调团演出《刘三姐》后题的一首诗。开头的两句是：“壮家三姐擅诗文，一曲能当十万军”。我想，倘若叶帅看了家乡首届山歌节上黄婉秋的演出，他老人家也许会高兴地题起笔来，再写一首“客家三姐擅诗文”的诗稿吧！

（原载《嘉应师专报》，后被选入黄婉秋著《我与刘三姐》中，1983年9月25日）

作者：杨宏海

来源：杨宏海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