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礼达

吴晓秋  摄

父亲和母亲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结的婚，今年刚好40年了。他们那个年代的爱情在今天看来有点“老土”，却历久弥新。

那时候，父亲在村里算是有文化的人，他在镇上的学校念过高中，会写毛笔字、打算盘，连村长都很敬重他。不过家里条件很不好，他母亲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就患病去世，他父亲也在他从学校毕业回来后不久去世了。他没有兄弟姐妹，从此，他一个人就代表全家。他住的是破破烂烂、黑乎乎的有着100多年历史的老房子，老房子墙上的土一层一层往下掉，看着就吓人。也有人热心地给父亲介绍过对象，可对方一打听家里的情况，全都没有下文。

后来，父亲在十几公里之外的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里认识了我母亲。母亲家在村里是旺族，兄弟姐妹众多。女孩子在那时是很少有机会上学的，所以母亲只在学校里读了两年书，然后就回家跟着她的父母上山砍柴、下地干活。她的勤劳能干在小村庄人人皆知。

起初，她的父母和家人不太同意她嫁给家里穷又那么远的父亲。那时候人们嫁娶都在附近村庄，十几公里，在大家看来已经是远方。父亲最后用他的诚心打动了母亲和她的家人。他常常到母亲家里去，帮忙干各种各样的农活，周围的人都夸赞说，这小伙子不错，话不多但很实在。

没有当时作为结婚标配的“三转一响”（手表、缝纫机、自行车和收音机），没有热闹的排场，只是简单地请来亲朋吃了顿饭——甚至连客人坐的凳子也是向邻居借的，就这样，母亲嫁给了贫穷的父亲。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婚后要面对的是柴米油盐等等现实问题。贫贱夫妻百事哀，母亲难免有些怨言。她抱怨会识字的父亲眼高手低什么都不会，甚至他一个碗没洗干净、鞋子没有摆放好位置，她都会唠叨好半天。父亲的态度却极好，很少去回应她。

生活在农村，母亲也难免会因为田间地头的小事和邻里产生矛盾或纠纷。每次母亲“闯祸”，都是父亲去找人家和解。在这个村庄，父亲是弱小的，他不能得罪任何人。

岁月经年，父母都变老了，皱纹多得跟村口那株老榕树般，他们的头上也爬满了白头发。偶尔也会因为一些小事，拌几句嘴，但40年来，就算再不开心，他们也从不说“离婚”二字。

有一年，母亲大病了一场。深更半夜的，是父亲镇定地把她送去医院，跑前跑后，喂饭买水果，照顾周到，才让她得以渡过难关。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说过“爱”之类的字眼，但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却让人分明看到那就是最好的爱情。

没有山盟海誓，更谈不上轰轰烈烈，父母的爱情平淡、老土，他们却互相陪伴守望一辈子，这样的爱情大概会让很多人羡慕吧。

刊于6月25日《梅州日报》家庭版。

编辑：廖智

审稿：曾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