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乡蕉岭·桂花




从春天出发

蕉城镇山公园二期的梅花园绯红一片,旖旎动人。(徐志宝 摄)

编者按:

春节盛宴,余韵悠长,赋予我们新一年满满的能量。立春过后,让我们重新整理行囊,携着喜悦、甜蜜和温暖走进春天,播撒希望,扬起新一轮的奋斗风帆。



芳菲如期满眼春
□陈丹丹


孟春的风,料峭又热烈。它拥抱山山水水,花花草草,驻足于春的阡陌,舞动在我的发梢,于是,阳光明丽了,山妖娆了,水漾动了,陌上花开了。

新年,在家里忙碌的我们,时刻都能听到喜庆的鞭炮声和看到撞入眼帘的烟花。喜欢这绵密的鞭炮声,因为它预示着生活的红红火火;倾情妩媚的烟花,因为它飞腾的光芒伴随着呐喊声冲上云霄,点亮了苍穹,让千里之外的你我共看璀璨芳华。

暖阳洒在身上,是那么的惬意和舒适。“奶糖”也在老父亲的脚下慵懒地眯着狭长的眼睛,美滋滋地享受着阳光的抚摸。父亲偶尔用脚轻触,它便摊开四肢,“喵喵”上两句,一副物我两忘的模样。

而不远处的千年古镇老街,被红彤彤的灯笼、喜庆的春联衬得宛如一位娇羞的新娘,倾国倾城。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嘀嘀的喇叭声,生意人的吆喝声,满身泥土气的萝卜、白菜整整齐齐地躺在箩筐里,肥胖又灵活的大鱼在鱼池里游弋,鸡鸭鹅挤在笼子里“咯咯嘎嘎”,随地摆的小花摊也吸引了不少少男少女的目光。大叔大婶们拎着大包小包沉甸甸的年货脚下生风,急促的脚步里裹挟着浓浓的年味和新年的奔头。快递站也门庭若市,取快递的人排成一条长龙。

记得2020年庚子之春,来势汹汹的疫情紧紧围堵着我们。山河寂静了,城乡安静了,我们的心忐忑了。有时家人相见都要隔上好几个月,最远的诗与远方是家门口的公园。

打开2023年孟春这道门,热气腾腾的年味扑面而来,游子纷纷归来,“新年好”的问候萦绕于耳,红红碎碎的鞭炮屑赫然在目,烟火气簇拥着祥和的家园。夜里,红灯笼照亮了家家户户,欢声笑语飘飞到大街小巷。尘世的温情里,有乐融融的餐桌、有热茶客家娘酒、有亲朋好友、有发小忘年交;有故事有开心、有打趣有笑话、有憧憬有美景,更有迎新年的股股暖流,平凡的人间相聚却是久违的惊喜与激动。

更让人激动的是树上的嫩芽已绽,花蕾含苞,春天的盛宴正慢慢朝我们走来!一切都在复苏和追赶。冬天里离开的,春天里都会回来。

风有信,花不误,芳菲如期焕新机。河畔粉红娇俏、洁白剔透的梅花散发着阵阵幽香。梅花是吉祥花,她的五个花瓣分别代表长寿、顺利、和平、快乐、幸运!此刻,真想折一枝梅,把春天带回家!水东街的粉花风铃木开得如火如荼,在上空刮起了粉色风暴。人们舒爽地在花树下拍照、卖萌。平潭的菜花也开得一塌糊涂,她的灿烂,吸引着大批俊男靓女前去打卡。长达3年的春天里,我们虽有一颗渴望感受春光的心,却足不出户,为的就是等待2023春风将疫情堆在心头的淤积一吹而化。正如张籍诗曰:“春山处处应行好,一月看花到几峰。”孟春,百花齐放,多么值得我们去邂逅,去跟她约会。

熟悉的人间烟火气终于赶回来了!人们终于踏出家门,兴高采烈来寻找久违的春天。陌上花开了,假如没有凡夫俗子从红尘走出来,在阡陌赏花、陶醉,那么花开也孤独,风情也黯淡。于是,唯美的“陌上花开,可缓缓归兮”被人们吟咏,赞叹。

热气腾腾的人间,我们有时也会遇到无法逃避的可怕寒冬。无论悲喜,都已是过往的瞬息。考验和坚守,让我们心怀感恩,多了一份笑看风云的潇洒与淡定,多了不惧生活刀枪剑戟的信念与力量。



相约 春暖花开时
□曾志雄


终于,抛开静默与距离

一些苦痛将被风吹散

所有人,露出美丽的容颜

那些久违的欢乐

那些浓稠的亲情、友情、爱情

那些真实的和虚拟的时光

那些被淡漠的春讯,获得还原

我在没有黑夜的城市里

与光和热,与久违的感觉

重逢,如遇见初恋

我的内心住着一头小鹿

于是,我们相约

春暖花开时,汇成温暖的细节

汇成一缕缕春风,温暖彼此

并且意气风发地说

这不是梦



温暖的仪式
□青宛


扫除

拿起绑着扫帚的杆子

轻轻卷走蜘蛛网,似断非断的

我有些无奈,因为它

总挂在墙的四角、缝的边沿

结成一团或一絮,

还粘连着残缺的小虫

我仔细打扫、擦拭

不放过每一处

生活的桌面,抽丝剥茧个遍

似乎伫立明镜台前

搬空了一座山

春联

一扇门,门楣到门框

从右往左从上至下

贴着古今不渝的渴盼

它,是年的眼睛

庄重、炽热,安放门的两侧

看遍大街小巷万家灯火

阅尽星辰大海、南北冷暖

也看穿门内人

剪不断的红尘修行



喜迎春滋味

□江静


乡下的年,是从晒谷坪上开始的。

腊月以后,总会有一段日子风和日丽。此时,适合晾晒。闲置多时的晒谷坪有了另一番景象,各家各户都支起竹竿,晾晒腊肉。肉要挑肥瘦相间的,切得又长又薄,各自用家传秘方腌制。腌制好后再用一根粗线穿过去,一溜一溜,骄傲地挂满竹竿,沐浴在阳光里。最讲究的,是一排腊肉中三两挂黑褐色的腊猪肝,那是妈特意做的。一盘腊味加上切得细细的几丝腊猪肝,撒上胡椒粉、酱油,用大火蒸,小细肝活色生香!爸喝一口酒,笑眯眯看一张张黑黝黝的小脸蛋,看看灶间操劳的妈,说——年呐,就是这个味道。

腊肉的晾晒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完成的,需要时间和耐心。这段时间里,还有个重要且繁琐的工作——炸年糕。

炸年糕是统称,其实有很多:煎粄,油角,“蜘蛛丝”等。煎粄要用自家种的糯米,浸泡,晾晒,磨粉,调水,揉搓,最后成型一个个小丸子。每个步骤都要耐心、细致,还要阳光配合,成品才经得起味蕾和时间的考验。磨好的米粉晾晒好了,大家开始组团煎粄。

通常是某一天,上屋伯母在屋门口嚷一嗓子——哎,阿二妹,阿三妹,下午来家帮忙揉煎粄。然后,就开始了上屋下屋煎粄的序曲。基本上就是一群玩伴,小手洗得干干净净的,今天在叔婆家围成一桌,把叔婆搓好的糯米粉团捏成一小块一小块,放手心里揉,揉得圆圆的,一只只在圆竹匾上码好;明天在伯母家,大家又围成一桌,把伯母搓好的大米粉团放手心里揉,揉得溜圆,码好……这个时候,叔婆伯母们就会重复年年的套路——今年看谁的手最巧,揉的煎粄最圆。孩子们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紧手上的小丸子,又瞄着旁边同伴的小丸子,生怕不够圆,被大人嫌弃,说是笨小孩。然后,某一天,轮到了自己家。妈不挑剔,任我们发挥,揉成长条,扭个8字,揉圆又拍扁,整个下午就像在做游戏……讲究的人家会有很多花样,瓜丁煎粄,花生煎粄,芝麻煎粄,切成薄片炸就是年糕。油角是用面粉作皮,里头包上花生芝麻白糖作馅,炸好后咬一口,酥脆喷香。蜘蛛丝也是用面粉,调得稀一点,这要心灵手巧才做得到,妈做的最好。每一家的煎粄炸好后,都会派孩子给各家送上一碗品尝。从那天开始,小伙伴们碰在一起,咬着从自家楼上仓库大缸里拿出的煎粄,谁家煎粄甜、香、软,就成了津津乐道的话题。

腊肉晾晒好了,收到楼上阴凉通风处了。年糕炸好了,装进大缸放在楼上仓库了。收拾收拾,该做新衣服了。每到过年,爸妈必定给我们添新衣服。妈挑个闲日子,欢欢喜喜领我们到对门的裁缝店去,先挑选花色,裁缝师傅会隆重介绍布料,然后拿着尺,认认真真给我们量尺码,最后款式定下来,再敲定取新衣服的日子,妈又带着欢欢喜喜的我们回家去。

趁着天气晴好,家家户户洗洗晒晒,桥栏上,石头上,竹篱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被面枕头,阳光下,哪里都干净整洁。每个大人见面就笑着大声说——忙啊!大过年啊!空气中似乎都是年的气息。

终于,大年三十到了!爸一大早磨刀霍霍,杀鸡宰鸭;妈里里外外,脚不沾地。厨房就像刚贴的门联——厨室生香。我们早早洗澡,美滋滋穿上新衣服,高高兴兴领了爸发的压岁红包,甩着妈为我们扎上的红丝带,吃过有娘酒鸡和蒜炒腊肉的年夜饭,就等着半夜跟着震天响的鞭炮满村子疯跑啰!

任时光久远,年味依然历历在目。年味里,是家的味道,温暖一生。



捡纸炮

□陈桂峰


捡纸炮,就是在大年初一早上,去各家各户捡拾漏响的鞭炮。

这是20世纪70年代的事了。

过年放鞭炮,我们这里叫“打纸炮”,大概鞭炮的火药是用纸包的,因此称其为纸炮。放过的纸炮,总有没响的,隐藏在纸屑里,就成了我们小孩子寻找的“宝藏”。

如果有过年“快乐排行榜”,发压岁钱是榜首,捡纸炮便是亚军。捡来的纸炮,能让我们玩上好几天。那时候,大人手里没几个钱,除了大年初一寓意“开门红”的纸炮外,就再不会花钱放纸炮了。因此,我们小孩子放得东一响、西一炸,成就了过年的延续。

日子再穷,过年也要讲究。无外乎是吃、玩。穷时吃,那是大鱼大肉,什么脂肪、胆固醇、尿酸,通通滚一边去。别说人,那时候连狗都不啃骨头,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屋后晒太阳。玩,大人有大人的玩乐。我们小孩,不用教也会开发出各种玩法。自然,我们当中会有一位孩子王,他胆大多谋,经常带我们惹大人不高兴,因此被大人叫“牛王头”。整个过年,我们兜里装着捡来的纸炮,跟着“牛王头”,串村过家,成群结队,专找特别的地方炸。比如蚂蚁穴,牛屎堆,老鼠洞,墙缝(阿二伯菜园矮墙好像就是我们炸塌的),炸勺子,甚至炸屎缸。

最大方的是“牛王头”,他捡得比我们多,还用压岁钱买。那时候,我们对压岁钱只有领取权,保管使用权还在大人手中,过了年要收回去的。“替你们保管,做新衣交学费买书包。”大人这样安抚我们。因此,捡来的纸炮玩完了,就没有了。大家便格外珍惜,创造了各种神奇的玩法。

捡纸炮,也是有讲究的。到了大年三十晚上,吃过娘酒鸡、嘴上亮着油光、一身新衣裳、满身香皂味的我们,齐聚在围屋前的禾坪里,七嘴八舌,议论谁家的纸炮多、谁家的纸炮响,这叫汇集情报。“牛王头”坐在矮墙上,听得清清楚楚,然后给大家分组,分头去捡纸炮,村头谁去,谁谁去东边,西边的由谁去。

队伍浩浩荡荡,天上的星星都吓得躲入莲塘里了。有人发现,歪头阿义整夜都没吭声,等“牛王头”看他时,才慢腾腾说,村尾的古家,广州的亲戚送了两盘电光炮。“牛王头”便骂他,一直不讲是不是想独吞,然后让大家先到古家捡电光炮。

古家离村有点远,是单家独院。大年初一,我们早早守在古家围墙外,等纸炮响。这时东方欲晓,大伙在寒风里直流鼻涕。村子里陆续响起纸炮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到啦。可是,等了许久,古家一直无动静,而村里的纸炮声越来越密集,撩得我们百爪挠心。终于,当生产队长家里也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纸炮声后,“牛王头”按捺不住了,留下两个小伙伴,率领大家杀回村里。我们像箭一样跑到队长屋门口,先是一阵呛鼻的硫磺烟迎面扑来,然后是红彤彤、厚厚的纸屑映入眼帘,纸炮碎屑足足能填满三四张大圆桌,我们心里突突乱跳,队长家的纸炮已经打完了。让我们愤怒的是,这当中有个瘦小的身影,正弓着身子扒拉着纸屑,不时捡起纸炮往口袋里装。“牛王头”骂他:“歪头义,你这个骗子!”歪头阿义抬起被硫磺熏黑的脸,笑了笑。大家顾不得说什么了,一哄而上。后来,歪头阿义向“牛王头”“进贡”了10只电光炮,才保住了当小尾巴的资格。

纸炮放完了,我们凑在一块儿清点战利品。这时我们都污头垢面,头发像乱风中的草堆,有人的新衣裳都开了小洞,但没有人在意,相互分享并交换成果。

年初一的纸炮捡完了,剩下的日子,就由我们捡来的纸炮来撩拨它们了,自然也把快乐撩拨进了记忆。



宰年猪

□陈光兴


乡村的空气、景致以及生活的简单、安静,都让我欢喜。所以,只要一有空闲,我就往老家跑。新年前,人们都忙于操办年货。在乡村,在人间烟火中穿行,好像又看见童年时的自己。都说年味最浓的地方就是乡下,这话一点都不假。农村到了腊月二十五就进入年架了,越来越有过年的气氛,而且,越来越热闹,大家都被喜气充盈着。而乡村的宰猪匠也开始忙活起来,一旦转了腊月,喂了一年的猪正膘肥体壮,辛劳一年的人们就想过一个肥年,因此,宰猪过年,就是乡下人的头等大事。老家每年都有宰年猪的风俗习惯,每家每户都养一至两头猪,专供过年享用,宰猪的多起来,有供有求。此时的乡村 ,似乎比平时热闹多了,听到猪嚎叫的声音就知道又有人家宰年猪了。

自繁自养的本地土猪,喂的是纯天然饲料和自家地里种的五谷杂粮,村民每天不厌其烦地把猪饲料煮熟煮透。乡村的猪都吃熟料,农村人柴火充足,有灶有锅,花点时间煮熟料,养出来的猪肉色泽完全不同。吃熟料的猪,喝的水也都是天然山水,猪肉味道也截然不同,肉汤香浓,肉质脆嫩。

宰猪也是有讲究的,每一套工序都一丝不苟。老辈有交代,对待要宰的猪,提前一天就不给它喂食了,这叫空腹,宰杀时清理猪内脏比较方便。还有一种说法:饿了一天的猪,抓它的时候不用那么大力气,比较好抓。农村宰猪一般在清晨,主人早早起来打扫好庭院,烧火煮水,等待宰猪师傅到来。

记得小时候我们村有个代宰员,他负责统杀整个村的肥猪,因为春节业务量大,代宰员忙不过来,会请上几个壮汉,和代宰员一齐到各家各户。这不仅仅是力气活,其中还大有学问。下刀的部位必须稳准狠,直接扎在猪脖子的血管上,让“二师兄”去得痛快些;血要快速放干净,否则,猪就有可能乱动伤人。

我是从来不敢看宰猪的,那充满血腥的场景和猪的嚎叫促使我立马离场。要等猪血放干净了,开始烫猪刮毛了,我才敢上前凑热闹。

此时,女主人准备好的开水就派上用场了。两个壮汉一前一后,七手八脚地把猪抬到大木盆里,用开水一浇一泡,再用专用的刨刀使劲地刮,动作麻利,就像剃光头一样,将猪身上的毛刮得一干二净。代宰员在旁边叮嘱,肉皮用开水烫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会烫坏,猪头等地方就用瓢舀上开水,一边浇一边刮。

屠夫剖开猪身,先把内脏分类拿下,放在一个大盆子里。接下来就是刮骨头、分割肉料了。

忙碌了一年,除留下足够自己过年食用的分量外,猪肉还会按需分发给亲戚朋友;完事了,也接近午饭了,最后就是吃上一顿美美的猪肉大餐,我们叫“杀猪饭”。

我还记得,我家宰了年猪都会叫长辈们来吃一顿杀猪饭,兄弟姐妹团聚。一来总结今年得与失,二来规划来年开春工作,大家开怀畅饮,大口吃肉,举杯庆贺丰收年。

宰猪过年,满满的喜庆氛围感,只有年节的乡村,才能让我们体验到过年的乐趣和温馨。在乡村,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新鲜猪肉宴,真是赛神仙的享受。

编辑:黄炜明  罗欢(实习)

审核:蔡颜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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