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千百年 同饮一江水 ——《一江潮客情:潮汕与客家历史文化访思录》前言




□余源鹏


在广东,主要有三大语系,对应着三大文化区,分别是讲潮州话的潮汕文化区、讲客家话的客家文化区和讲粤语的广府文化区。

其中,潮州、汕头、揭阳三市,汕尾陆丰东南部, 以及梅州丰顺县的东南部属潮汕文化区;梅州、河源,韶关、惠州大部,清远、广州花都、深圳部分,以及潮汕地区北部属客家文化区(福建闽西龙岩大部、江西赣州及广西东部部分地区、四川成都东部部分地区也属客家文化区);西江中下游的肇庆、佛山、广州、中山、江门、珠海和东莞、阳江、茂名、湛江部分为广府文化区(香港、澳门,以及广西的梧州、玉林、北海、钦州等也属广府文化区)。

上大学前,我就成长在潮汕地区,年轻时经常行走在饶平、汕头、潮安之间,工作后从广州回潮汕又总是先到揭阳落脚。跟许多潮汕人一样,我对潮汕的事物是比较熟知的,但开始时往往是知其然却未必知其所以然!比如, 潮汕人为什么比较喜欢以家庭或以家族为单位从商?潮汕人的宗族观念为什么比较强?又是什么原因,使潮汕人拥有那么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等等。

在学习、工作、生活中,我又结识了许多客家人,加上我的祖先就是从福建客家首府汀州迁徙到潮州北部潮客混居地区的,所以我对客家文化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近年来专门安排了几次有目的的粤闽赣桂客属地区自驾之旅。特别是在2020年上半年,我用了四个月的时间,有目的地对潮汕和梅州地区进行游访。也是这段长时间的游访,让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潮汕地区几乎所有的大江大河都发源于客家人居住的地区!

这种现象让我立马联想到了一点——在没有铁路且公路不发达的古代,潮汕人和客家人之间一定通过水路进行着深度的来往!

果不其然,自东晋义熙九年(413)在现潮汕、梅州、漳州、汕尾地区设置义安郡以来的1600多年历史中,现在的梅州市(除兴宁、五华外)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属潮州管辖!

特别是从明洪武二年(1369)到清嘉庆十二年(1808)的430 年里,现梅州地区(除兴宁、五华外)便隶属于潮州府。古代潮州府的许多历史和统计都包含着现梅州地区。

2021年发布的潮汕三市常住人口统计数据显示,潮汕三市现有约1363万常住人口。特别引发我极大关注的是,在这约1363万的潮汕三市人口中,竟然就包括了约130万的客家人口(有人称为“半山客”)!

其实,梅州和潮汕因为历史上的行政管辖关系,也因为两地人民多同为中原汉族之后,更因为潮汕五江(韩江、榕江、练江、黄冈河、龙江)均起源于客家地区,在公路和高铁不发达的年代,两地人民通过江河的交往互通,一直是“一江亲”的状态。

如今,可能是交通运输方式改变的原因,也可能是行政区划改变的原因,原来依靠水路而交融共生了千年的潮梅两地人民,近半个世纪以来的文化交流似乎变少了。我注意到近几十年的许多研究成果,大多是将潮汕和客家文化分开讲述的(甚至在潮汕地区,也经常将潮汕三市的历史文化分开研究)。但是,不论是历史还是现状,想要研究潮汕文化,就一定离不开研究客家文化(何况潮汕地区至今还有大量的客家人);要想研究潮汕历史,也一定离不开研究客家历史。反之,想要研究梅州历史文化,也一定离不开研究潮汕历史文化。

我相信,所有的人文精神(如观念、风俗)与发明创造(如建筑) 都离不开特定的历史背景。就像潮汕和客家地区许多姓氏的族谱,开篇都会写着其始祖于何年代从哪里迁来当地安居一样。一旦我们能了解其始祖所生活的朝代和年代背景,就能更好地了解其始祖迁徙的初衷,也能更好地了解历代族人所做的行为决策以及所留下的保留至今的文明产物。

于是,我想以对客家地区的游访,结合潮客地区江河的走向和我本身对潮汕的了解,突破行政区划及研究资源的束缚,依靠历史的纵轴分析现状背后的来龙去脉,然后对历史、地理、人文、建筑等方面进行多点横向比对,尝试剖析现象和观念背后的内在规律。

如果说,2019年底出版的我用了四年时间写成的当代长篇寻宝小说《千年宋井》展现的是潮汕当今的社会生态,反映的是潮汕的历史人文,讲述的是潮汕“有什么”,那么这本书则是力图去解答“为什么有”。

自古潮客人民主要是通过江河进行交往或迁徙的,可以说是“君住江之头,我住江之尾,往来共生千百年,同饮一江水”。潮客人民的深情厚谊如这悠悠江河水一般,奔流千万年而不息。所以,从一开始着笔时,我就确定地把本书的主书名定为《一江潮客情》。

现在,就请各位备上一杯茶,跟我一起徜徉在波澜壮阔的潮客历史画卷之中,去走访、看望潮汕与客家两千年来发展的产物,一起去探讨其现状与其中观念的由来,以使我们能更加释然地生活在这个多彩的社会中。

正所谓,知来时之道路,以明未来之方向。



编辑:林德培

审核:陈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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