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丽娜

柠萌  摄

外公离开我已经40多年了。自打我懂事起，只要看到这架古老的木马，还有门口的那些柿子树、梨树和枣树……一股股暖流就会不自觉地涌上心头，思绪也会在不知不觉中飘得很远很远。

小时候，“外公”于我是个陌生的名词，因为我们一年大约也就见上两三次。记忆中的外公，双手颤抖，视力不好，走路也有点颤颤巍巍的。年幼不懂事的我看着那双略显陌生的不停颤抖的双手，心里总是莫名有点怕。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外公是因为曾经中风，虽然医治及时但依然无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妈妈说，外公手巧。那架古老的木马就是外公年轻的时候亲自设计制作的。当初，为了孩子的童年更有趣更开心，外公利用农闲时间，上山精心挑选合适的木材，带回家后，细心刨直刨平，倾心打造出了这款做工精致、独一无二的木马。外公说，要让子孙后代都能在这木马上摇出幸福快乐的童年，让他们过得跟城里人一样。如今，这木马已经摇出了四代人的欢乐，收藏了四代人的记忆，见证了四代人的成长。看着这有一定年岁的木马，我想，我的外公，一个没有读过多少书的农村人，竟可以把木马设计得如此科学合理，坚固耐用，这又岂止是手巧那么简单！

记忆中的外公，喜欢给我弄吃的。只要我一到外公家，外公就会眯着眼抖着手，艰难地把早已去了涩味的柿子削了皮给我解馋。接着拿出摘果子的工具，到大门口吃力地辨认着哪颗枣更红，哪只梨更大，然后吃力地敲打下来洗给我吃。吃饭的时候更是喜欢给我夹菜，我吃得越多外公就越开心。外公是生怕亏待了他一年才见几次面的外孙女啊！他要把他能给的在见面的时候全给我。但是，不懂事的我，依然是怯生生地怕他，因为那双颤抖的手和那对浑浊的眼，还因为那一年才见几次面的陌生感。如今想来，心里很是酸楚。

记忆中的外公，言语不多，但是却以他特有的方式教我做人。记得有一次，邻居小伙伴跑过来，直盯着我手中的水果，露出羡慕的眼神。外公见了，就用他那颤抖的手，把一只又大又甜的梨递到我面前，示意我分享给邻居小伙伴。我很害怕，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在外公手中抖着的梨，不敢伸手去接，结果那梨不小心被抖落到了地上。外公慈祥地笑着边捡边说，不要紧不要紧，外公拿去洗干净再给你们吃。我趁外公去洗梨的时候，赶紧跑远了。长大后我才领会到，那是外公在教我学会分享，学会与人交往啊！这样想着，一股歉疚后悔和难过的情感涌上心头。

爱，既抽象又具体。有时，它是家人冲泡的一杯热腾腾的牛奶，有时，它是妈妈催着穿上的秋裤，有时它又是你出门前听到的声声叮咛……但是外公的爱，一点都不抽象，它就藏在日常琐事中。

编辑：廖智

审稿：曾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