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四月枇杷黄

■  朱红娜

绿色是春天的代词，新绿、嫩绿、葱绿、翠绿、碧绿、水绿、豆绿、墨绿、油绿……千千万万的绿，谱就春天的交响曲。姹紫嫣红的花，五彩缤纷，是别在春天胸前的勋章，是人们纵情视野的城池，是文人墨客笔下的激情诗章。在春天，或许你不知道，还有一种颜色，叫枇杷黄，金黄金黄的枇杷，在墨绿的枇杷树上，闪着诱人的光亮，是春天馈赠给味蕾的惊喜。正如宋代诗人周必大所吟“琉璃叶底黄金簇，纤手拈来嗅清馥。可人风味少人知，把尽春风夏作熟”。

“三月樱桃粒粒红，四月枇杷蜜如糖”，枇杷，别名金丸，又名芦枝、卢桔，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与樱桃、梅子并称“三友”。《本草纲目》中记载：“枇杷乃和胃降气，清热解暑之佳品良药。”枇杷因其神奇功效被评为“果之冠”，历史上常被作为贡品。枇杷花、叶均可入药，乃治疗肺气咳嗽之良药。

农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南方，在梅州一个青山秀水的地方——北联村，地处丘陵，适宜种植枇杷，家家户户，广为种植，多者数百棵，少者数十棵。山坡上，池塘边，溪流旁，老屋前，新房后，或一片片成林，或一棵棵独立。

北联枇杷，历史悠久，品种多样，枇杷肉厚皮薄，柔软多汁，香甜微酸。如今之树，久则四五十年，短则三四年。2020年，北联村（枇杷）入选广东省首批省级“一村一品，一镇一业”专业村，成为名副其实的枇杷村。

四月，春风吹拂，阳光和煦，走进北联蕉板排枇杷林，树上的枇杷泛着金黄的光，一串串，垂挂在树梢，藏匿在绿叶之间，黄绿分明，耀眼。池塘上的鸭子，三五成群，优哉游哉。而摘枇杷的农民，有男人女人，有阿婆学生，正爬在五六米高的树上，双腿跨着，半个身子悬空，树枝摇摇晃晃，手握长钩，钩摘那够不着的枇杷。这一幕，不亚于杂技表演，让人看得胆战心惊。好在枇杷树枝虽细但柔韧，不易折断。书上说，枇杷因叶子形似琵琶而得名，阿婆说，摘枇杷要“皮爬极杰”（客家方言，意为爬上爬下）所以叫枇杷。一串枇杷，因成熟不一，要分次采摘，往往摘完一棵树的枇杷，要爬树好几趟，辛苦可想而知。枝丫上，挂着一竹篮，竹篮里，堆着摘下的熟透枇杷，有的大如鸡蛋，有的小若拇指，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此情此景，好一幅南宋诗人戴敏诗中的画图：“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晴阴。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眼球被枇杷吸引，口水却忍不住诱惑，信手摘下低处的一颗枇杷，小心翼翼剥皮，轻轻一咬，甜甜酸酸的果汁，妥妥帖帖将口水安抚，从口到胃，舒舒爽爽，手便停不下来，口也停不下来，直至发现地上堆了大片的枇杷皮，才觉淑女形象尽失。这，就是人在大自然怀里的最初形象罢。

在北联，枇杷是农民维持生计的宝贝，然而，因其味道甜美，招徕了天敌。每年的四月，由北而来的麻雀，成群结队，占领了枇杷林，这儿成了它们的天堂。天未拂晓，叽叽喳喳的麻雀，就奏响了抢食枇杷的乐曲。农民在梦境中被吵醒，心阵阵揪疼，麻雀专挑熟透的大果吃，那是金子般的果实啊，只要被麻雀光顾过，枇杷再甜也被毁了。农民用尽了种种驱赶手段，也无奈麻雀之何，只能望雀兴叹。清代画家吴昌硕不是说“鸟疑金蛋不敢啄，忍饥空向林中飞”吗？或许麻雀也与人类一样，越来越聪明了，而人类却负有保护自然的职责，不能伤害鸟儿们。

所幸互联网的强大延伸到了中国的角角落落，电商的发展惠及了农民，从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玩起了微商，雪片一样的订单不分地域，从四面八方飘然而至，一箱一箱包装精美的枇杷，从北联运往到市内外、省内外，远至北京、河北、山西、山东、上海……北联枇杷，渐渐被人熟知，被人喜爱，被人记住每年的四月，要赶紧下单，那是儿时的味道，是游子解乡愁的味道。

曾经，喜欢许多美好的事物，比如喜欢童年骑在父亲的背上，喜欢考试卷上的满分，喜欢初恋心跳的感觉，喜欢奥斯卡大片无与伦比的视觉盛宴，喜欢春天的茉莉开满窗口，喜欢夏天的阴凉随影而行，喜欢冬天的暖阳照耀笑脸，喜欢诗和远方不仅在口头。而在四月，在春和景明的梅江岸边，我最喜欢的，是北联村，以漫山枇杷为背景，向世人直播她的甜蜜；以金子般的黄，成为春天最亮丽的色彩；以甜酸有度攻略我的味蕾，这一刻，我成为俘虏，整个四月，北联枇杷，就是我的水果皇后。

散文

山城追梦

■  曾志雄

我们的目的地是坐落在石窟河畔的丘成桐国际会议中心。

眼前出现了这样的景致：一座掩映在绿树间的纯白色建筑被石窟河波光粼粼的水面托举出来，它在晨晖下尽情享受着河水的抚摸；北边一排排高大的建筑群——碧桂园首府、岭南院子形成人造屏障，挡住了来自北边长潭豁口和 “巷道”的风，让这座建筑歆享着恬静而温暖的拥抱；背后连绵葱郁的山峦恰好丰富了它单一的色调，山的翠绿、水的碧蓝、建筑的纯白，一幅质朴娴静的水墨画跃然眼前。

丘成桐国际会议中心内涵丰富：丘成桐数学发展教育基金会总部的办公地点就在国际会议中心；丘成桐数理学术交流中心，学术讲座、教学交流、科学竞赛等国际性会议、赛事将在这里举行；蕉岭文旅发展集团将结合客家文化、数理教育等开发文创产品、文旅精品，开展各类会议、会展、文化活动等；县博物馆、图书馆等单位在这里为民众、游客提供文化展览、科普、阅读、休闲活动等公益性服务。

一个多小时参观完偌大的“会议中心”五大展区。第一层的3个展区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设计者的用心——“人文展示空间”和“城市空间”是以客家元素引入，以介绍寿乡蕉岭为主体内容的展示厅，人们可以在这里走近、走进、认识、了解蕉岭。

走进第二层的“大宇之旅”专题展示空间和数理竞赛活动空间，仿佛走进“科学大观园”。我们按着顺序参观了丘成桐先生的简介、重要学术成果及求索之路，世界范围内最重要的数理名家的介绍，丘成桐先生的数学强国梦，成桐寄语等。

我们还从哥白尼、牛顿、爱因斯坦等13位宇宙天文学家的介绍中了解了数学与天文物理的密切关系——他们热衷于探寻宇宙天体的规律，用毕生时间、精力为之求索，而描绘宇宙的语言便是数学。

实话说，从第四展区开始，对于我这个“科盲”来说简直就是刘姥姥初进大观园，越往前就越觉得惭愧和心虚。为什么平时不多读些有关科学方面的书呢？此刻，我已经无法用浅薄的笔触去描述一切，但我的内心是激动的，因为我在这里看到了传统文化和现代科学的高度融合，感受到了高科技信息和产业正冲击着相对封闭的山城。特别是当听到“数学小镇”这个名称，我突然想到奇迹般成为世界会议中心的瑞士小镇“达奥斯”，也因此仿佛看到围绕走向国际舞台新思路进军国际学界的数理摇篮与文旅产业完美结合的美好前景。

一个难得的创新思维，等待它的应该是破茧成蝶。蕉岭，这个一直以寿乡人文历史引以为傲的山城已经尝试着从传统的格局走向数字化、信息化的高科技领域，走向科学，走向广阔的国际舞台。

诗歌

细小

■  卢静

仰视四面群山看到了古老，

傲然屹立就要把山根钉牢。

世界之大个人是那么细小，

“大至无大”互通“小至无小”。

一切自然。

大大小小皆有用处。

最好的安排就是自己的因果。

云不知道自己是云，

等人知道自己是云，

白云苍狗。

生命不在乎大小，

各有各的妙处。

小草从地下探出头来，

绿过大地香过人间。

独自在泥泞中探求生命的种子，

细听空楼的竹箫大大小小的倾诉，

一脉细小的感悟钻入心扉，

一棵大树突然惊飞一群乱鸟，

顷刻间稍纵即逝。

小小说

借钱

■  吴万夫

成臣一向是个很清高的文化人，他有个固执的观点：不与富人做朋友。没想到，成臣后来不仅与富人做了朋友，还发生了向富人借钱的故事。

这个富人叫吕小三。在一次朋友聚会上，经人介绍，成臣与吕小三认识了。通过介绍，成臣知道吕小三是位千万富翁，与他老家是一个地方的，是正儿八经的同乡。吕小三呢，当从朋友口中得知成臣的作家身份后，对他更是恭敬有加。攀谈中，两个人甚是投缘，自然多了几分亲近。聚会结束后，成臣与吕小三互留了电话，从此开始了交往。

吕小三个子不高，白净脸，有些瘦弱，属于眉清目秀类型的人。吕小三年龄不到四十岁，也就三十五六的样子，但面相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许多，人显得很精明，按现如今的说法，属于很会“来事”的那种人。虽然，吕小三是名副其实的“款爷”，但你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富人的架子。适逢朋友聚会，无论场合大小，吕小三都忘不了邀请成臣到场。每次，吕小三都会客客气气地把成臣放到首席位置，隆重地介绍成臣的作家身份，对他谦恭有加，彬彬有礼。这让成臣的心里很受用，感到做一名作家的无限风光，心里自然是乐陶陶的。偶尔，成臣来了客人，也会叫上吕小三作陪。本来，吕小三的事业做大了，事务多，应酬也多，但每次面对成臣的邀请，他从来都没有推拒过，而是很慷慨地应承下来，从没有让成臣的面子掉下来。这让成臣觉得，吕小三更是一个重情义之人，这样的人可交。

吕小三目前正经营着陶瓷牙具生产的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一肩挑，事业做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从农村走出来靠打拼发家致富的吕小三，什么苦都吃过。按照吕小三的说法，他吃过五毛钱一块的烧饼，也吃过上万块钱一顿的宴席，什么苦日子、大富大贵的日子，他都经历过，对金钱的态度，自然与别人有不一样的地方。吕小三有钱了，名气自然也就越来越大，联系他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就连家乡的父母官，每次来到绿城办事，都是先与吕小三通上电话，找个时间与吕小三一聚。虽然，每次宴请家乡的父母官都是吕小三买单，但吕小三心里却是极为舒爽的。吕小三觉得，这不是钱的问题，是面子，有多少人，能让家乡的父母官卖面子呢？

每次家乡来了重要客人，当然包括那些父母官，吕小三都要邀请成臣来作陪。这让吕小三、成臣、客人，都觉得有面子。成臣有时也感慨，有钱人就是好为人，这不，吕小三身份不同了，很多人都冲着他来了，而成臣呢，按说名声一点儿也不比吕小三低，自己好赖也是从家乡走出来的一介文人，在全国数百家报刊发表过作品，获奖无数，根据目前国家级会员总量，按照他的计算，每六十多万人里才出一个像他这样级别的作家，但又有多少人会冲着他的头衔，买他的账呢？成臣感慨归感慨，这是谁也无法更改的事实，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吕小三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听说修桥铺路能积善成德，他一甩手拿出几十万元，从镇上修了一条通往村里的柏油路，从此改变了村子里行路难的历史。村里人一直感念吕小三的好，特意在一座新修建的桥上，刻上了吕小三的名字，并将此桥命名为“吕桥”，以此纪念吕小三的功德。在成臣的印象里，吕小三是个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的人。每年的父母亲生日，吕小三都要大张旗鼓地铺排一回。吕小三不仅给员工放假一天，还包了几辆大巴车，载上全体员工，一路浩浩荡荡，开回村子，为父母亲做寿，那场面，煞是热闹。如今吕小三成了乡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给父母亲祝寿的人自然很多，这其中包括村里人，还有那些与吕小三不是朋友的人，如今也攀上了朋友关系，都来了。每次做寿，吕小三都要花费一两万元，但他从没有吝啬过。吕小三觉得，那场面，不仅让父母亲脸上有光，也给自己捞足了面子，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成臣进一步认识到，这个时代是有钱人的天堂。

成臣后来要自费出版一本小说集，可是怎么凑，还差几千元的缺口儿。成臣一时束手无策，便想到了吕小三。成臣原想到，吕小三是疏财仗义之人，这几千块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充其量只是一顿饭钱，不会让自己掉下来的。再说了，他如果能给自己赞助几千块钱，也是对文化的一份认可呢。没想到，当成臣信心满满地给吕小三打过去电话时，吕小三不仅没帮他，后来竟然连电话也不接了！

这是成臣平生第一次觍着脸皮向别人求助。他原来一直是把吕小三当朋友的，没想到区区几千块钱，就让他们什么都不是了。成臣这才意识到，以往，吕小三之所以结交他这位朋友，不过是在特殊的场合，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而已。成臣这时真正感到，文化在金钱面前的渺小……

吕小三，是成臣今生第一个富人朋友，也是最后一个。

诗歌

竹缘相聚感吟

■  张小豪

雨湿清明几许春，鹧鸪声处寄闲身。

因辞卮酒休言醉，但有同怀愧问津。

岭外梅花传逸客，园中竹叶尽芳辰。

漫寻靖节无穷恨，只见南山不见秦。

辛丑与友雅聚写怀

■  唐梦

缘逢兄弟聚兴城，酒阵旌旗鼓角声。

小小竹园随意醉，滔滔天下任君评。

无聊世事原多扰，有趣人生又一程。

但得深情长蓊郁，此间风景正清明。

王世钰诗词选

远望

横空纵目感微醺，龙舞翱翔正迸云。

彩落川原花斗艳，天开寥廓恙无门。

风调喜看桑麻壮，雨润欣迎紫气氲。

昊日高悬昭百族，天问又入火星裙。

访学艺中学

逝去硝烟见学潮，思随英烈忆惊涛。

程乡急雨声犹在，史页金戈墨又饕。

今识黉宫人杰出，更闻诗韵满城褒。

迎来时代承先彩，龙凤书声播远翱。

登千佛塔抒怀

历尽沧桑遣尽愁，欣逢盛世喜登楼。

挥毫欲摘云中句，饱墨吟诗播五洲。

朝中措·仁居古邑

石街金库几回秋，今日彩云稠。

虹架四桥共舞，山城八景同收。

船灯申遗，脐橙遍岭，水稻丰优。

更喜春风春雨。同谋民乐民筹。

丘国华诗选

春游汶水

携友青郊外，和风燕子斜，

池寒浮嫩鸭，垅暖吐新芽。

竹岸观琼墅，桥头数院家。

天边悬落日，山水挂红霞。

玉水村踏青

晴川春雨后，芳野吐新芽。

幽谷闻莺雀，琼枝绽果花。

山隈藏雅苑，田地长桑麻。

紫燕衔泥草，轩窗卷瑞霞。

白玉兰

晨风玉露洗芳神，一袭银裳满殿春。

顾盼生姿酣晕浅，香心婉婉入红尘。

咏木棉

威风凛凛好英雄，风雨横斜挺碧空。

待到春来花竞发，腾云吐焰映天红。

乡下的日子（外三首）

■  张标

田地里，母亲种植的青菜

绿油油一片，向阳生长

每次寒潮来临，我都担心它们

是否能够安然度过

那时还小，母亲总是安抚我

“霜雪打过的青菜，更甜”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笃定

像在说我们乡下的日子

迎春

挂满枝头的柿子

是红彤彤的灯笼吗

从天边飞来的鸟雀

是归乡的游子吗

年迈的三伯又架起木梯

将圆圆的希望，挂在门口

温暖的雪

在大连，雪，铆足劲下了一夜

这让我想起那群志愿者

他们穿着洁白的防护服，在雪地

朝学生宿舍楼坚定前行

那是2021年第一场雪

也是场执着的雪

因为人间大爱，它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而有了温度

品清湖

正东偏北270海里，是台湾

东南130海里，东沙群岛

西行70海里，到香港

正南700海里，出南洋

导游还没介绍完

远处的船只，在凤山妈祖的视线里

朝着渔港，又靠近了0.1海里

编辑：李舒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