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联诗人冯宪章牺牲时几岁?


菱歌  摄

●郑桂元

左联诗人冯宪章是兴宁著名的革命烈士,是出席了1930年全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大会的重要成员,《左联词典》《二十世纪中国诗人辞典》《上海名人辞典》《广东通史》都收录了他的名字,是有全国性影响的无产阶级文学家。笔者在收集冯宪章烈士资料时发现,绝大多数的辞典与文章对冯宪章出生于1908年、牺牲时年仅23岁的记载是不准确的。

冯宪章画像

对冯宪章生平的相关记载

作为左联的重要一员,目前尚未有专门研究冯宪章的专著或诗文集录问世。当事人的回忆文章主要有他好友任钧的《忆左联诗人冯宪章》,楼适夷在《关于蒋光慈的点滴回忆》等文章也提到过冯宪章,主要的研究文章有胡从经的《在黑浪中展翅翱翔的海燕》《战绩不灭浩气长存》、刘佐泉的《冯宪章的家世和早期革命活动》《我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前驱者冯宪章》。

下面我们来看看相关文章对冯宪章生平的记载:

曾译有《新兴文学论集》和《叶山嘉树集》及其他著作多种之冯宪章,于去年五月因嫌疑被捕,判决徒刑三年,最近于上周病卒于漕河泾狱中。

死者原籍广东兴宁县人,生于一九○八年,生前从事于新兴文化运动,极为努力。两年前曾犯脚气病,狱中地气潮湿兼之待遇不良,而终至殉殁,闻君之挚友等将于最近举行追悼会,藉慰君灵。

——《冯宪章病殁狱中》,载1931年8月17日《文艺新闻》第2版。

冯宪章,广东兴宁人,生于一九零八年,至一九三一年因敌人戕害而病逝狱中,年仅二十三岁。

——胡从经《在黑浪中展翅翱翔的海燕——革命诗人冯宪章》,人民日报1963年6月11日第六版。

为了探询冯宪章的生平,在六十年代初期曾蒙承阿英、孟超等前辈作家热情相告,使以得知:冯宪章,广东兴宁人,生于一九零八年,至一九三一年因敌人戕害而病逝狱中,年仅二十三岁。

——胡从经《战绩不灭,浩气长存——冯宪章的<梦后>》,《读书》1979年第7期。

他是最早参加左联的年轻诗人之一,去世时年仅二十三岁。

——任钧《忆左联诗人冯宪章》,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1980年第9卷第1期。

冯宪章在1908年7月3日(光绪三十四年戊申六月初五)辰时诞生于广东省兴宁县南部的山村鸭子桥。

——刘佐泉《冯宪章的家世和早期革命活动》,《新文学史料》1982年第3期。

冯宪章被捕时系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的盟员,他是广东省兴宁县人,清光绪三十四年六月初五(公历1908年7月3日)诞生于兴宁南乡的鸭子桥。至一九三一年夏因敌人戕害而瘐死狱中,年仅二十三岁。

——胡从经《冯宪章》,见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8年编《三十年代在上海的左联作家》。

《文艺新闻》是左联的外围刊物,《冯宪章病殁狱中》是最早记载冯宪章生卒的报道。阿英即钱杏邨,他是安徽芜湖人,孟超是山东诸城人,他们两人也是太阳社的骨干、左联成员。胡从经(1940——)是上海社科院文研所研究员,从他的前两篇文章可以看出,他对冯宪章生平的描述源自冯的几位同事,当时并没有到冯宪章家乡实地采访。后一篇的文章很可能转述自刘佐泉的文章。

任钧是梅县隆文人,与冯宪章在东山中学为同学,1928年考入复旦大学,又由冯宪章介绍加入太阳社。任钧虽然与冯宪章有较多交集,但他并没有提到冯宪章何年出生,他对冯宪章牺牲时“年仅二十三岁”的描述,也应该源于先前的报道。

刘佐泉(1935——)是广东兴宁人,曾在湛江师范学院任历史学教授。他曾实地采访冯宪章烈士家属,补充报道了一些烈士的事迹。

涉及冯宪章的辞典则有三种不同记载。

1991年编《中国爱国诗词大词典》、1991年编《中华青年英烈辞典》、2001年编《上海名人辞典》、2000年编《中国现代诗歌史》、2014年编《广东通史(现代上册)》均记载冯宪章的生卒时间为“1908——1931”。

1994年编著《左联词典》的记载是“(1909——1931)”。

也有书籍、辞典将他的生卒记载为“(1910——1931)”,如1989年编的《中国近现代人名大辞典》、2004年编《中国新诗流派》第12卷第84页所列的普罗诗派诗人简表、2006年编的《二十世纪中国诗人辞典》。

为何会出现三种写法呢?笔者认为,这主要是源于太阳社领导者蒋光慈的一则记载。这条记载出现在1928年1月《太阳月刊》创刊号蒋光慈的编后语中,他说:“宪章是我们的小兄弟,他今年只有十七岁,他的革命歌里流动的情绪比火还要热烈,前途是极有希望的,以后当陆续选登月刊。”

如果按该记载,冯宪章的生年当在1911年或1912年,这显然和上述几份报道存在较大冲突。所以一部分学者可能认为是刊刻时出了差错,在转载这句话时将其中的“十七岁”改成了“十九岁”。


冯宪章生年考证

那么,冯宪章的生年到底是哪年呢?

持此疑惑,笔者曾亲到冯宪章故居调查,采访了冯宪章的嗣子冯振昌与侄孙冯国清,见到了冯宪章父亲冯砚田在民国时候编写的手抄家谱原件。据该谱记载,冯宪章的生年应该是1910年。

这份家谱保存在冯国清手中,前后几页朽烂,中间部分完好。谱中记载,冯宪章“庚戌六五辰时生”,旁边注明他的生辰八字为“庚戌癸未丁丑甲辰”,即他的出生时辰应为庚戌年癸未月丁丑日甲辰时,查对应的干支纪年法应是宣统二年六月初五,公元纪年是1910年7月11日。因此,如果按周岁来计算的话,1928年1月冯宪章未满18周岁,蒋光慈并未说错。1931年8月冯宪章牺牲的时候,他刚满21周岁。

在冯振昌保存的冯宪章高小毕业证原件中,也可以互相印证。该毕业证由兴宁私立立范高小学校校长刘云凌于民国十二年十二月签发,注明冯宪章“现年十四岁”。民国十二年即1923年,按虚年计算此时冯宪章确为14岁。

编辑:曾秋玲

审稿:廖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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