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态 | 潮音客语架爱桥

菱歌  摄

●冯小武

林厝和李屋隔了一条大江,林厝在江这边,讲潮州话,李屋在江那边,讲客家话。由于江大水急,两村村民来往很不方便,但是这挡不住两岸姑娘小伙子火辣辣的爱情。只是由于方言不同,交往难免闹笑话。

林厝有个小伙叫小林,以打鱼为业,他每天早上去河里打鱼。小林发现,河对岸每天早上有个漂亮的小妹在洗衣服,他想开口跟她打招呼,可是他太胆小,又笨嘴笨舌。有一回,他壮着胆用潮州腔普通话搭话:“小妹,要买鱼吗?”

小妹一看,原来是个帅小伙,左右都是中年妇女,她知道是问自己。但是她也很胆小,不回答。旁边一个中年妇女说道:“小李妹,他问你呢。”

小李妹听了回答道:“不买。”

连续几个月无话找话,小李妹都不怎么搭理他,小林并不气馁。有一次,小林又把船划到小李妹旁边,无话找话:“小妹要学打鱼吗?想学就上我床(潮州话an、ang不分,造成“船”“床”同音)来,我教你。”

小李妹听了又气又急,一脸怒容。旁边中年妇女说:“拿水泼他。”

小李妹和妇女们一同用桶装水泼他。小林被泼得像落汤鸡,狼狈逃离。

小林回到家,家里人问他,他说:“掉下河里了。”

晚上,学校的严老师来小林的侄子家家访,恰好小林也在。严老师是北方人,小林热情地用普通话跟她打招呼:“杨老师好!”

严老师说:“是‘严’不是‘杨’。”

小林问:“有区别吗?”

老师说:“区别可大了,你们潮汕人an、ang不分,老把江上的‘船’说成睡觉的‘床’。”

小林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狠狠地给了一巴掌,把老师吓了一跳。小林说:“有蚊子咬我……”然后又自言自语道:“普通话不准会误大事啊……”

小林很认真地向老师学习an的发音方法,老师很愿意帮忙,小林却觉得舌头僵硬,不听使唤。可是爱的力量很快就把困难克服了。

几天后,小林网到一尾很大的翘嘴(一种鱼),带来向小李妹道歉,小李妹的心“怦怦”直跳,不知该咋办。旁边一个中年妇女说:“人家真心,你就收下吧。”

小林回船到江心的时候,小李妹壮着胆唱起客家山歌:“杨梅开花暗暗开,哥想阿妹慢慢来……”歌声甜美、飘过江面,回荡在山谷。小林听得痴痴的,但是他听不懂客家山歌,所以不知该怎么回答。小李妹伴着激动和失落回去了。

小林原来觉得会讲普通话,走遍天下都不怕,现在他觉得客家话更重要。小林回家以后,打听村里有谁会讲客家话,他妈说:“村东头的温老太是松口嫁过来的,会讲一口标准的客家话,而且还会唱客家山歌呢。”

小林听了高兴得不得了。他妈问:“敢情看上哪个客家妹了?”

小林也不回答,找温老太去了……

几个月以后的一个早上,又是在河边,一个中年妇女说:“听说那个潮州哥在努力地学客家话和客家山歌……”

小李妹听得入神,忘了洗衣服……

这时,江面传来客家山歌:“石膏豆腐唔放味,问声阿妹淡唔淡……”

妇女们怂恿小李妹:“快对啊。”

小李妹听出是小林的声音,于是唱道:“阿哥冇意酒唔香,阿哥有意水也甜……”

从此,早晨的江面回荡着优美的客家山歌……

又几个月后,小李妹坐着小林的船来到林厝看潮剧,村里小伙们开玩笑说:“小林,你网到美人鱼了?”小李妹羞得满脸通红。

……

后来啊,“美人鱼”生了我,小林就是我爸。

——“世相”投稿邮箱:mzrbbxgs@163.com

编辑:曾秋玲

审稿:廖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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