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谨洲

柠萌  摄

讲得“三国”来，豆腐做撇一锅

客语“讲得‘三国’来，豆腐做撇一锅”和客语“讲得‘三国’来，豆腐滂浆”出于同一个民间故事。故事说，热情好客的阿四哥开了一个豆腐坊，常常坐满了客人。有一天，有个秀才出身的先生到坊里讲《三国演义》。在座的客人对《三国演义》或多或少有所了解。当先生讲到“火烧赤壁”时，说曹操其时领兵八十三万。坊主阿四哥纠正说是“八十二万”。曹操领兵多少的话题，刹那间触动了众多客人的兴奋神经，争论声此起彼伏，惊动了四邻，进坊来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气氛相当热烈。不觉已争论多时，阿四哥一时想起正在大锅里煮着的豆浆，急忙跑到锅台边察看。一看，阿四哥急叫：“豆腐滂浆（溢出），豆腐滂浆！”停了一会，阿四哥自怨自艾，说：“讲得‘三国’来，豆腐做撇（损失）一锅！”主讲的先生安慰说：“你的豆腐做撇一锅是小事，我的兵马（指曹操带领的兵马）少了一万才是大事！”

这句客家俗语，意在告诉人们做事时精力要集中，若精力分散，就容易出错。

好猪里阉①唔坏

注：①阉：割去动物的生殖腺。

为喂养肉猪而捉猪的农家，捉到猪牯，要阉，不阉，喂大变成猪豭；捉到猪牸，要阉，不阉，喂大变成猪乸。捉猪，买猪。猪牯：牯（gǔ），本指公牛，也泛指雄的牲畜。猪牯，公猪。猪豭：豭（jiā，客音“家”），公猪。俗称公猪为猪豭。猪牸：牸（zì，客音“取”），本指母牛，也泛指雌的牲畜。猪牸，母猪。猪乸：乸（ná，客音“麻”），方言字，意为雌、母的。猪乸，母猪。初学阉猪的人，由于技术不熟练，难免会把本来没有毛病的猪阉出毛病来。说“好猪里阉唔坏”，是做了错事又不肯承认的人为掩饰错事找出的借口。

哪吒①凌筋②

注：①哪吒：《封神演义》中的神话人物。②凌筋：凌（lǐng，客音“令”），凌迟，引申为抽出。筋：附着在骨上的韧带。

据《封神演义·陈塘关哪吒出世》的描述，年方七岁的哪吒，凭借随身法宝“乾坤圈”“混天绫”，把东海龙君三太子敖丙杀死，剥开敖丙的皮，抽出敖丙的筋，场面相当惨烈。“哪吒凌筋”这句客语，形容人杀气腾腾的凶恶模样。

照理虞①喊亻崖阿伯

注：①虞(yú 客音“疑”)：《客方言》：“尔（你）曰虞。”

这句客语，源自一个民间故事。有个青年走到一个生疏地方，想问路。他见一个农夫正在湖洋田里倒田，便大声喊：“细老弟（dì 客音tāi），到榕树坳（小地名）还有几远？”农夫说：“还有三千尺！”青年不解，问：“为什么照尺不照里？”农民回答：“照理，你喊亻崖阿伯!”湖洋田，深泥田。这个农夫站在深泥田里倒田，远远望去，犹如小青年，所以，问路的青年称他为“细老弟（小弟弟）”。“里”与“理”谐音，农夫特地以“尺”计算路程，挑明他们之间不同辈分。

这个故事告诉人们，在向陌生人询问的时候，首先要分清“上下（上辈、下辈）”，以免引起本可避免的误会。有个“大小姐”唱的山歌“上京举子样咁狂，脚踏黄塘问黄塘。亻崖系人家大小姐，样般声声喊大娘”，就是因为“上京举子”将“大小姐”喊成“大娘”，才引起“大小姐”不高兴的。推而广之，在人际交往中，有不少问题是事前要梳理清楚的。《礼记·曲礼上》有“三入三问”的表述：“入竟（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入境问禁：进入别国国境，先要问清楚那国的法禁，以免触犯。入国问俗：国，都城。进入别国的都城，先要问清楚风俗习惯，以免犯禁。入门问讳：进入别人的门，先问主人先祖的名字，以便谈话时避讳。这些古人遵循的礼节，今人看来，仍然具有相当积极的意义。

刊于2022年7月14日《梅州日报》客家版。

编辑：廖智

审稿：曾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