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远去的炊烟

□黎伟民

柠萌  摄

在我的印象当中,自儿时懂事起,农村瓦房屋顶烟囱冒出来的袅袅的炊烟就成了我心目中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那炊烟如同一缕缕的丝带一般,又像是一幅幅美轮美奂的乡村油画,带给我无穷无尽的遐想,陪伴我度过快乐的童年,也陪伴我走出了偏僻的乡村。

东方才露出一点点鱼肚白,公鸡就迫不及待“喔喔喔”一声声地打鸣,唤醒了勤劳的家庭主妇们,她们就要起床生火了。早晨从各家各户房顶烟囱冒出的炊烟煞是好看,它们好像会变魔术似的,一会儿细细的,一会儿又变得粗壮起来,一会儿淡淡的,一会儿又变得浓厚起来。当风儿缓缓地吹来的时候,炊烟就慢条斯理地挽着风哥哥的手,漫无目的地渐渐融合成一团轻轻的烟雾,装饰着村子四周的庄稼、田野,弥漫在树梢、竹林。远远望去,那温柔得宛如亭亭玉立、风情万种的少女的炊烟,若有若无地给村庄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映衬着略显淳朴沧桑的村庄。然后,没有挥手,没有告别,也没有片言只语,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远处朦朦胧胧的山峦。

当太阳睁开眼从那远山、树林和草垛丛间跳出来时,温顺的狗正兴奋地摇着尾巴,或跟着主人去村口的井里挑水,或跟着主人去菜园摘菜。几只母鸡带着小鸡到处找吃的,猪早已饿得慌,在猪圈里头“哦喂——哦喂——”吵着主人快点给它们喂食。这时,大人们已经吃饱了早餐,戴上斗笠,扛着锄头,踏着渐行远去的炊烟,走上田间地头、山间林野,开始进行一天的劳作。

中午时分,炊烟有时候显得格外有气无力,不知道是因为太阳光晒在头上过于刺眼,还是因为终于看清了浩瀚的天空中一大片一大片云朵的风采而感到不好意思,抑或是因为本来农家里就没有多少需要烹煮的东西。当粥在锅中欢腾叹气时,炊烟却又似乎透露着几分清闲与舒适,从从容容,不慌不忙,不急不慢,夹杂着一大碗的咸菜,一大锅的番薯、香芋,或者是三两个月才买一次猪肉煎猪油的香味,越过高低起伏、长短不一的田野,蹚着弯曲的泥泞小路,还有门前清澈、欢快的小溪,飘向了梦的远方。

黄昏的炊烟伴随落日的余晖,构成了一幅诗情画意般的画卷。夕阳旁边的云彩颜色变化极快,一瞬间变成百合色,一眨眼的工夫变成玫瑰红,刹那间变成半紫半黄,顷刻间又变成半灰半红,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金碧辉煌起来,一派红彤彤、金灿灿的壮观景象。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裳,收拾好农具,牵着疲惫不堪的水牛,拖着散了架的身子,缓缓地行走在光秃秃的山间,踏上回家的归程,淹没在彩霞满天和炊烟缥缈的暮霭之中。

趁太阳刚刚退出天空的舞台,黑暗便显露出贪婪的本色,肆无忌惮地把缥缥缈缈的炊烟完全吞噬。回到家里的人们,在微弱的煤油灯下,一家人围坐着一桌的粗茶淡饭,或长吁短叹,或兴奋无比,或寡言寡语地吃着。然而,他们不仅吃出了浓浓的亲情,吃出了暖暖的温馨,还吃出了甜甜的期望。因为,他们付出了艰辛的汗水,播下了种子,也就播下了丰收的希望。

斗转星移,春去秋来。如今,乡村的人们早已告别了祖祖辈辈上山割草砍柴烧水煮饭的生活方式。洗澡用的是太阳能热水器,炒菜用的是煤气炉,煮饭用的是电饭煲,家乡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城市化。在国家实施乡村振兴的好政策下,早已难以见到那袅袅的炊烟了。一栋栋崭新的楼房取代了瓦房茅屋,一条条硬底化水泥路取代了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路灯像一个个威武的战士挺立在公路两旁。山更绿了,水更清了,天更蓝了,景色也更美了,人们的生活也如“芝麻开花——节节高”,越过越红火。

真想回到童年生我养我的山村,回味那给我带来无限想象的炊烟,回味在那田沟沟里头抓泥鳅,回味在祠堂屋后的草坪用竹壳玩“滑梯”,回味去竹林里挖笋蛹……享受那份恬静,那份自然,那份无忧无虑的快乐。

刊于6月22日《梅州日报》梅花版。

编辑:廖智

审稿:曾秋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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