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门

□余 青

菱歌 摄

这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周六。老婆昨晚带儿子回娘家了,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密实的窗帘挡住了室外的阳光。闹钟响了,梁博挣扎着想睁开眼,却发现有心无力。算了,不如再睡一会。

梁博吹着口哨拉开卧室门,咦,门的那边居然是办公室?昨天下班前,他交代全员加班,当然,这加班是免费的。他看了一眼,人是都来了。刚入职不满三个月的妙珠正在前台教其他几个女同事化妆;市场部钟林拿着一叠发票,凑在财务云姐那里,磨着能否多报销一点,到时候请她吃饭;广告部梁全跟部门的几个新人居然玩起了吃鸡游戏……看到这里,梁博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开口骂他们,却发现自己站在门口像是一个透明人,既进不去,也没人发现他。

梁博“啪”一身退回,把卧室门关上。

我明明是在家里。梁博在心里默念了三遍,然后闭上眼睛,再一次拉开了卧室门。啊,没错,门的那边又变成了自己家的客厅。儿子练过的架子鼓还摆在一角,茶几上还放着一些玩具。

难道刚刚是自己心心念念想着公司的事,所以产生幻觉啦?梁博转身想把自己床头的手机拿上,转个身,卧室的门又被关上了。

手机里,刚好是丽丽发过来问候的信息。想到那个小野猫,他的心里就痒痒的。昨晚妻子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娘家,他推说公司忙,其实是偷偷跟丽丽去约会了。干柴烈火的两人,再加上烈酒的醇香,丽丽在月色下紧紧地抱着他,说她从没遇到过像他这样的男人,年轻有为,英俊潇洒。被年轻漂亮的女人这样夸奖,梁博自然是一颗心都化在她身上了。

算了,一会不如约丽丽去逛街,给她买个包吧。

梁博再次拉开卧室门,却看到了门外的丽丽。不,应该说是看到了丽丽和她的老公,丽丽穿着吊带长裙坐在沙发上涂指甲,男人边跟她聊天,边在厨房里忙。你最近老是加班,周末我给你补补。

老公,还是你心疼我。哎,你都不知道我那个客户多难缠,那个姓梁的,自以为长得帅,都四十多岁的油腻老男人了,贼眉鼠眼的,还老喜欢盯着穿裙子的女客户看,要不是看在订单的份上,我才不想理他呢。

梁博站在门口听着昨晚还在对自己示爱的娇滴滴的声音,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脸色也越来越黑,他只得怒气冲冲地关上了卧室门。

难道他是穿越到了异时空的任意门里?只要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能看到对方在干嘛?

他默默地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想了一下自己的父母。他轻轻地旋转门把手,探身从门缝里看出去。没错了!客厅突然又变成了父母的客厅,父亲一个人正在书房里练字,母亲则在厨房里也不知道忙什么。想到这里,梁博鼻子一阵发酸,他也好久没有回去陪父母吃饭了,老婆周末只想回娘家,父母亲连孩子也见不到,周末难免也就冷冷清清的。

但此时此刻,拥有任意门的狂喜已经胜过了一切!他轻轻地把门关上。这下他就能够看到所有想要知道的真相了!真的是天助我也。下周刚好有一个大工程的招标,他前两天刚公关完对方的一把手,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梁博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开始回想那个郑局长,还有他那个胖胖的夫人,他们可是收了他不少的礼,还拍着胸膛保证说没问题。嘀嗒,门把手再次被轻轻旋转,打开——

门外,看样子郑局长是跟一群人刚打完高尔夫球。好几个人围在他身边,几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娇羞着上前给郑局长擦汗。这郑胖子,果然如传闻般财色兼收!梁博在心里骂了一句。

郑哥,城南的开发工程,不会有变动吧?我看那个姓梁的,可是上蹿下跳得紧呢!

郑局长轻拍了一下漂亮的女孩子的腰,回答道,那姓梁的,还不够格呢……众人听了发出一阵哄笑。

妈的!梁博重重地一把关上卧室门,这郑胖子吃喝拿卡要的嘴脸也未免太得意了!他掏出手机,想要拨打手机,却发现怎么也按不下屏幕……

妻子从娘家回来,发现原来卧室的门封了,在另外的地方开了个新门。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连门都改了?梁博心想,是啊,总是做梦,幻觉,真真假假的事掺杂在一起,身心好累啊!嘴上却解释:做了个梦,说这样日子才会好过,便把门改了。说也奇怪,改门之后,乱七八糟的现象再没出现过,当然,自那之后,他再也没去见过丽丽了。

刊于6月18日《梅州日报》梅花版。

编辑:廖智

审稿:曾秋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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